第17章 棋逢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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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歌皇宫，御书房有一棵不寻常的树。</p>

此树壮大修长，躯干像腾龙，枝丫处如龙爪，深黄多叶，乃是西域大修士佛陀子进贡的释家圣树，以养帝心，以修佛缘。</p>

七十二道之中，有王道一门，所修者放眼整个天下，唯有二位大国君王。</p>

所谓帝王者，神思深藏，喜怒不形于色，能以心御人，能有非人之心术，忍他人不能忍，看他人看不到的。</p>

这便叫帝王心术，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皇帝和疯子接近。</p>

看人心性难修，行事因果不明，便是修道失败。</p>

.....</p>

……</p>

午后，年轻的皇帝陛下饶有兴致地在给大殿外的龙云树松土施肥。</p>

只见他满意地笑了笑，拿起一旁的水瓢地给树根灌水。嘴边欣然道：“斗衙役，斩黑蛇，说服何燕山，诛灭郑康……子明在岭南这一行真热闹啊，可惜朕没法亲自去看看。”</p>

站在他一旁的承天卫紫金使周愉大人的心情和陛下完全不同。</p>

他皱着眉，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心疼道：“只是，那么一座大府邸他说烧就烧了？竟然让承天卫给他出钱，真败家啊！”</p>

皇帝陛下嘴角微扬，没有说什么。</p>

“对了陛下，那个制药的花三年，承天卫还没有找到，很奇怪，这人按理说不该凭空消失才对……”</p>

皇帝陛下拿起铲子吃力松了松土，微垂眼帘道：“这人不重要，只要刘子明江南之行顺利，就能弄清楚相党的谋划到底是什么了……”</p>

皇帝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眯眼道：“按时日，刘子明他们应该到南漳郡了吧？”</p>

周大人身子微倾，恭敬应道：“不出意外的话，该是如此....”</p>

皇帝陛下放下松土的铲子，挺直身子，微笑道：“朕记得百花宴的牡丹酒不错，朕想尝尝，你给弄两瓶来。”</p>

“是！”</p>

周愉露出冷冽的笑意，此时的京歌天气正好，而江南的天，恐怕会有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雨。</p>

————</p>

南漳郡以酒欲二字闻名天下，同是天下八大都之一，靠近江南门户苏州边陲，热闹非凡。</p>

宣州城外，马车缓缓而行。</p>

南宫少卿轻轻搂着双儿，面色凝重，这段日子自从服用了那蛇胆所制的药丸后，双儿的脸色越发难看，真气也紊乱了几分。</p>

南宫少卿看着童姑娘，小心问道：“那蛇胆当真有用？”</p>

童姑娘轻声道：“蛇胆苦寒，这只是暂时的副作用了，就别担心了。”</p>

“我没事....只是有些气血不顺……” 双儿脸色苍白道。</p>

同样气血不顺的还有刘子明，这一路上，这位平常话多的停不下来的话痨，愣是一句话也没有，坐在马车前座，默默从怀中掏出一本红本帖子翻看，沉思了许久。</p>

童姑娘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当官的，你在看什么？”</p>

刘子明将帖子一递，说道：“郑康那拿的百花宴的请帖。”</p>

童姑娘接过来，好奇道：“这顿饭有什么不对吗？”</p>

“上面的菜.....”</p>

童芷仔细翻看，请帖上的菜系，一共只有三道。</p>

清蒸鲶鱼，</p>

松花乳鸽，</p>

牡丹酒。</p>

很平常的酒楼大菜，童姑娘一看再看，也没看出有啥玄机。</p>

“这菜有什么不对？”</p>

刘子明深吸一口气，沉默了片刻，幽怨道：“这菜没什么不对，只是没有一道我爱吃的！”</p>

众人啼笑皆非，只有刘子明面露愁容，“这局面比想象中的糟糕啊！”</p>

......</p>

宣州城城门气派十足，马车双轮作响沿着街走去，两旁街边房屋的布局，似走九宫十道之势，看似分布杂乱，却乱中带着一丝玄妙。</p>

就好像仙人布局，于万千纷纭中，忽的下出一手绝妙好棋，出其不意。</p>

以一子换全盘，其实和赌徒无异。</p>

“这南漳郡宣州城刺史李炎兵李大人，还真是有两下子的。”</p>

车马一路走来，刘子明看了城中房屋布局，知道必是出自这位李大人之手，不禁赞叹这位天下棋道第一人的手笔。</p>

施小小惊叹道：“只是有两下子？那可是七十二道棋道的守道人，棋圣李炎兵啊！”</p>

“难得难得，小小也知道？”</p>

“在京歌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位大人可是天下棋手心中的传说啊！下棋三十载不败，只可惜景阳宫斗棋......棋差一步，输给了一名不知名的末等蒙面棋手，一朝名声尽丧.....”</p>

刘子明微微一笑：“人嘛，站的越高，跌得越惨。”</p>

童姑娘不认同道：“输了一场而已，已经很厉害了。”</p>

刘大人毫不谦虚，吹嘘道：“我一场都没输过，岂不是更厉害！”</p>

童姑娘白了他一眼。</p>

“不过他确实还不错，我说的不只是棋道，还有他的眼光长远，这天下八大都的评定便是出自这位大人之手。”</p>

“说到这个，公子，京歌坐镇南朝中枢，有京都之称，康乐郡地处岭南，百草生长，有药都之称，那这南漳郡毗邻江南，有何说法吗？”</p>

“自然是有的。”</p>

“那叫什么？”</p>

刘子明看了一眼对坐的童姑娘，咳嗽了两声，平淡道：“欲都。”</p>

......</p>

欲者，无非酒、肉、财、色、乐。</p>

这宣州城，一路走来也不见一间青楼妓院，就连赌坊瓦子之地也少之又少，唯一沾边的便是一家又一家的酒楼食肆。</p>

童姑娘疑惑道：“这里也没什么不同，在康乐元定街上都是这些酒肆买卖，为何单是这南漳郡称为欲都？”</p>

“你以为，欲都多是青楼赌坊之地？”</p>

刘子明掀开车帘子，望向窗外，淡淡道："皮肉生意虽不违反朝廷法令，但毕竟也不是那么光彩，高官贵族自然好脸面，那种一般的妓院是不会去的，至于赌坊，所搏大者，可不都是求财这么简单.....这欲都之名或许藏于繁华夜幕的波涛之下。"</p>

童姑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怪气道：“刘大人知道的还真多！”</p>

刘子明会意她有所误会，面色一囧，忙不迭解释道：“我是不去那种地方的，这也是听说，听说！”</p>

童姑娘脸色一羞，呢喃道：“和我解释什么……”</p>

几人互看一眼，对视而笑。</p>

……</p>

中午时分，当太阳暖洋洋地洒在宣州城头，双儿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