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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幽恨嵌心缝
山高水远会相逢
拿住情根死不松
赚他也作游仙梦。
不觉之间,窗外已是落日熔金。桃良已将一条帕子绣完。她将它摊开在桌上:靛青色的鲛绡绣着栖在海棠树下的白羽孔雀。桃良同莲雾说自己身子不舒服,要早早歇下,实则只是合衣在床上躺了一阵子,趁四下无人便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走到水伶春院子穿廊时,桃良陡地觉得被一道目光死死盯住,原本噗通直跳的心脏颤动更剧烈。谁知一回头,那道目光只不过是来自于水伶春豢养的孔雀。桃良抚着心口长舒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这般行径倒像跳墙夜会崔莺莺的张生,不免有些好笑。
桃良透过窗纸,看见房内昏暗的灯光。她知道自己如此夜里不告而来是并不合规矩,甚至可以说是唐突无礼的。但偏就有一种莫名从心里燃起来的星火似得情感驱使着她。她无法给这种感情下明确的定义。桃良起初以为仅仅是某种类似羡慕的情感,可同为陈府这个牢笼之中的困兽,又何谈羡慕?兴许是一种杂糅了同病相怜和仰望的爱?她被自己这个荒腔走板的念头吓了一跳,便不敢再深究下去。
在房门前踯躅了良久后她终于深吸一口气迈了进去。屋里走廊亮着一盏琉璃壁灯,除了西洋自鸣钟走针的声音再无一丝动静。桃良想兴许是自己来得太晚,她已歇下了,正欲转身离去时,水伶春的声音从最里边的卧房传来:“你进来吧。”她的声音有些缥缈而不真实,以至于桃良还下意识地思索了那么一下她是不是在叫自己。
卧房只床头的台灯亮着。水伶春穿着一件素色缎子睡衣用手支着头歪在梨花木贵妃躺上,鬈曲的头发披散开耷在肩头。纤细的手中持着一柄长杆烟斗。她抬眼看了进来的桃良,神色之间并无半分惊讶。氤氲的烟在昏黄暖光灯的映衬之下,变成了如林雾般若有若无的屏障。这一切都给桃良形成了一种极其不真切的感觉,她一时间愣在原地。
水伶春起身,趿拉着拖鞋向桃良走来,桃良才回过神,有些疑惑道:“你怎知道是我?”
“不知道,但我希望是你。”水伶春的眼神带着些许迷离,她走得更近些后,桃良才闻到她身上隐隐的酒气。她有些无错地想从身上翻出那条绣好的帕子,可对方却拉住了她的手腕,注视着她的眼:“你听她们说起过我的事么?”
“没有……”桃良道。
水伶春的表情变得晦涩难明,像是在内心做了一番挣扎似得,随后拉着桃良走到床旁边,将床头灯调的更亮。她对桃良说,桃良,你看着我。
桃良便这样瞧着她,涂了红蔻丹的指尖将睡衣的纽扣一颗一颗解开,继而轻轻一拉,光滑的布料便完完全全地从她的身体上掉落,便如同蚌展开坚硬的壳,向人展示自己最神秘宝贵的珍珠一般。然而,只稍看了那么一眼,桃良便呼吸凝滞,浑身顿时发麻颤栗,几欲晕过去——
可水伶春的身体,并非洁净无暇的珍珠。
那是一副怎样的身体啊?从锁骨以下遍布了各种伤痕。丰盈的双峰像是被野兽撕咬啃噬过一般,有狰狞干枯的烫伤、有尚结了血痂的咬印,就是没有一处好地方。不堪一握的腰间同样布满了狭长突起的红色疤痕。无数这样的疤在她白皙的身体上张牙舞爪,要将她撕裂蚕食。
而在被野兽撕碎吞入腹中的最后一秒,她看见了她的眼睛。
桃良伸出颤抖不已的手。水伶春看着她震惊而痛心的神色,看着轻得如羽毛般小心翼翼抚拭着自己胸口的咬痕。
水伶春缓缓开口:“陈兴根本就不是人。他自己原已年老,在床上就是一条软趴趴的虫。可他还偏生不服,想出稀奇古怪的法子将人百般凌虐。大太太三太太皆出身良家,二太太呢……”她冷笑了一声,“二太太你以后就明白了。于是便只有我,一个出身微贱又有姿色的戏子,自然就成了满足他变态欲望的对象。”
她上前一步,用双臂环住桃良的颈,桃良感受得到她呼出的温热气息、她的胸腔起伏、她身上的馥郁芳香和她的一切。“你最初见到我那日,我本决定给自己一个了断。可你说你日后还想来找我,我便觉得至少在这里,还有一个人需要我,我又能姑且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我能感觉到你喜欢我,可现在你看到了,我只是肮脏卑下的人。桃良,这样的我,你还会喜欢么?”
桃良的面颊有温热的东西滑过,那是她自己的眼泪。她也不知那日自己是怎么了,她选择在她的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印下一个虔诚而悲悯的吻,然后轻轻将她拥进怀里,以给她一个答案。
她们相拥,她吻遍了她身体的每一寸新伤旧伤。在最终的某一刻,她们的灵魂扭叠缠绕,像是伸出无数无形而细微的触手,深深扎进彼此,直至如雪落在温泉中似得融为一体。在世俗的鄙夷和冷眼中,她们共度了一场“游仙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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