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忘年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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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吸鼻子，姜昱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一个鬼计较，于是他眨了眨眼：“好吧，不说这个了。我还有一件事很想知道。”</p>

阿纳托利看着姜昱，想看看他还能放出什么厥词。</p>

姜昱干笑一声：“这个问题我好多年前就想知道了，虽然你说你不记得了，但既然你记得你自己的名字，那说不定……你也记得你是怎么死的？”</p>

阿纳托利的暴毙原因，希灵斯菲的埋骨之地，这俩宇宙级未解之谜，搞不好今天就要破一个了！</p>

不管这鬼是不是阿纳托利，反正只要有个答案姜昱就高兴，他兴奋地看着空气，阿纳托利坐在空气的另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p>

阿纳托利都不想训他了，直接一句话堵死他后面的问题：“不记得了。”</p>

姜昱：“……”</p>

这也不记得。</p>

他有点失望，挠了挠自己的脸，他的兴致都没一开始那么高了：“行吧，过去的事都没法问了。那最近的事我总能问一下吧，你知不知道我爸爸为什么要把西昂带进皇宫，还有我爸爸为什么要把我爷爷关起来，我姑姑到底是被什么人袭击的，啊对对对，还有我自己，到底是谁把我从德里安宫带走了啊。”</p>

姜昱有点好奇，但也不多，反正他就是试试，阿纳托利回答得上来是他赚了，如果阿纳托利也不知道，他也不会太失望。</p>

但姜昱没想到，他还能得到第三种答案。</p>

阿纳托利安静了一段时间，然后他的声音才重新响起。</p>

“奥拉维尔。”</p>

姜昱一愣，这还是阿纳托利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之前都是小崽子、小崽子，乍换了称呼，姜昱感觉阿纳托利的声音都冷了不少。</p>

“有些事大人不告诉你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你非要调查清楚，那伤害的不仅仅是你，还有爱你的那些人，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应该知道一味追求真相不过就是揭开别人的伤疤，你是个贴心的小孩，应该不会这么做吧。”</p>

姜昱被他说得脊背都直了起来，他愣愣地看着前方，目光却没有着力点，抿了抿唇，他胡乱点头：“对、对不起，我不会了。”</p>

看见他这个反应，阿纳托利又有点不忍心了，他想知道是再正常不过的，毕竟这都是他家里的事。</p>

但阿纳托利还是不想告诉他，最起码他不应该从自己这里知道，顿了顿，阿纳托利缓和了自己的语气：“有些事我选择不告诉你，而有些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就像你刚才问的晨星坠落之夜，它发生的时候我还在伊利亚宫，我又没法立刻就赶到另一颗星球上，后来我倒是出去转了转，大约能知道是谁干的，但我和你爸爸一样想不通，怎么会——”</p>

说到这，阿纳托利一僵，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他连忙看向姜昱，果不其然，姜昱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呢。</p>

阿纳托利：“……”</p>

他结巴了一下：“总、总之，这不是你们小孩子家家需要关心的问题。晨星坠落的原因很复杂，不是单纯的复仇或是家族之间的问题，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训练、好好修养，等你把身体养好了，精神力也上去了，有能力继承这个帝国了，说不定你爸爸就愿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你现在还太弱，还需要大家的保护，就别出去给他们添乱了！”</p>

姜昱：“……”</p>

他本来也没想出去添乱啊。</p>

晃了晃脑袋上的精神力细丝，姜昱什么都没说，举皇室之力都没调查出来的真相，姜昱也不觉得加一个自己会有什么作用，只是今天有这个机会、只是今天话赶话就说到这了，所以姜昱才问了一句。</p>

就在姜昱沉默的时候，突然，那扇连通的房门被打开，艾略特拧眉打量整个房间，发现姜昱一个人坐在床上，除了怀里有个抱枕，周围什么都没有，艾略特不禁纳闷：“奥拉维尔，你在做什么？”</p>

阿纳托利急了：“别告诉他我的事情，你爸爸太小心眼了，他要是知道是我背地里投喂你，他肯定要拿一堆设备过来收了我！”</p>

姜昱：“……”</p>

静静地看着艾略特，姜昱缓慢说道：“我在思考我这短暂的人生。”</p>

艾略特：“…………”</p>

他是隐隐听到有说话声才进来的，如果姜昱在和别人通讯，也没必要瞒着他。艾略特古怪地看着姜昱，他转身出去以后，又把智脑上买的那些育儿书翻了出来。</p>

跳过0到3岁、3到7岁、7到14岁，艾略特直接从十四岁看起。</p>

第一章的标题就是——《你的孩子也在经历这些稀奇古怪的阶段吗？》</p>

……</p>

*</p>

接下来几天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姜昱照常上学，上学比在家轻松多了，最起码老师不敢往死里练他，在发现姜昱累了以后，老师还会主动询问姜昱要不要休息，姜昱喘了几口气，然后就摇头说不用，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强度的训练，而且身处一群同龄人中间，姜昱瞬间就变得主动了很多，他没有争第一的心，但他也不想被人落下。</p>

……</p>

放学回家还要接受艾略特给他安排的其他课程，不过姜昱的学习速度是真快，一开始他觉得手忙脚乱，可后来渐渐地他越学越多，皇家军事学院那些课程很快就被他填鸭式地学完了，艾略特在让姜昱闲着和让姜昱忙着之间纠结了一秒，然后果断选了后者。</p>

其实以外人的角度来看，永恒议会和斐柔帝国的初级教学没什么区别，顶多就是民俗和历史上不同，剩余的基本都一样。帝国建立初期，那些帝国人也不知道怎么经营一个国家，那时候他们就是偷师永恒议会，留下有用的、踢掉没用的，就这样一代代延续了下来，所以姜昱才能这么快适应皇家军事学院的生活。</p>

但帝国人总是觉得他们的小皇子受了很多委屈，落下很多重要的知识，教育部还特地制定了一份关于姜昱再教育的计划，艾略特拿到手以后感觉还有点用，于是留下了。</p>

……</p>

刚轻松没几天，姜昱又沉溺到了知识的海洋当中。</p>

他上课上得眼里亮光都消失了，提摩西等人看着心疼，却也不会傻到要跟姜昱一起共患难。</p>

这种“好处”，还是让殿下独自享用吧。</p>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姜昱都顾不上关注别的东西了，直到有人走进他们班，姜昱才发现帝国原来还有学生监管这个东西。</p>

……</p>

学生监管大概就等于永恒议会的督学，不过在永恒议会，督学是由老师担任的，帝国的学生监管却是由高年级学生担任。监管一般都管着好几个班级，他们主要抓纪律和私生活，都是和学业没关系的事，但也恰好是学生们最在意的事。</p>

之前西昂的那些朋友就提议过申请当监管，然后在各种细节上折磨这些一年级新生，不过今天来到姜昱班里的监管不是西昂的朋友们，而是一个一眼看上去就很诡异的人。</p>

不是说他的五官诡异，而是他的年纪，在整个学校都顶着一张少年少女脸的时候，这个人居然看起来像个成年人。</p>

格温多琳就算是长得比较成熟了，这人比格温多琳可成熟多了，他看起来仿佛是菲利普的同龄人。</p>

那不就是说，他都三十了？？</p>

全班同学都沉默地盯着新监管，新监管却仍然心情很好地对全班同学笑，他抬起一只手，对大家挥了挥：“你们好，我叫纳塞尔，是你们的学生监管，别担心，我确实是本校学生，我在三年级读表演系，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现在我就给你们解答——”</p>

说着，他在全班人面前转了一圈，把浑身无死角地展示给整个班级以后，他才开朗地对大家笑：“如你们所见，我是一个哈波塔人。”</p>

全班：啊……原来如此。</p>

心里的疑惑是解答了，但心里的不适感也出现了，不少人都悄悄打量着纳塞尔，因为他们根本没在学校里见过哈波塔人。</p>

就是大街上也很少啊，能移民到帝都星的哈波塔人太稀有了。</p>

当然，其中也有表面上实在看不出区别的原因，纳塞尔是混在一群未成年里才一眼被认了出来，如果都是成年人，那谁也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斐柔人、哪个是哈波塔人。</p>

姜昱撑着头，对纳塞尔没什么兴趣，这人太阳光了，跟自己不是一路的。</p>

但姜昱不知道，纳塞尔就是冲他来的。下了课，再上课就该是下午了，姜昱和提摩西等人约好了一起去训练场，他正要往外走，等在外面的纳塞尔却来到了他身边。</p>

他睁大眼睛看着姜昱，而姜昱一脸懵逼地看着他。</p>

纳塞尔：“……你真不记得我了？”</p>

姜昱愣愣地眨眼：“我认识你吗？”</p>

纳塞尔顿时郁卒：“是我啊！你第一天来学校的时候，就是我第一个给你鼓掌的！”</p>

姜昱恍悟，他长长地哦了一声，但哦完了，他还是没理解：“那我也还是不认识你啊。”</p>

纳塞尔长得很高，这无形中就给了姜昱一点压力，而且他长得特别有艺术家的气质，在他不笑的时候，他那双天生忧郁的眼睛就显露了出来，他朝姜昱走了一步，然后低声说道：“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从你出生的时候，我这一生就注定要和你产生纠葛，你以为这是我编的吗？不，这是我们长辈之间早就立下的约定，奥拉维尔殿下，我——是为你而来的。”</p>

姜昱仿佛被雷劈了：“啊？”</p>

纳塞尔又往前走了一步，直接把姜昱逼到墙边，他伤心地望着姜昱：“您难道不想要我吗？”</p>

姜昱已经彻底傻了：“啊？？？”</p>

纳塞尔垂眼看着姜昱，这个虽然只比他小三岁、但面相上大约比他小十岁的斐柔皇子，那天离得远，姜昱看不清纳塞尔，纳塞尔其实也看不清姜昱，今天才算是他们的初次见面，而姜昱也确实和他想象得差不多，一个纯真、干净、什么都不想的小孩。</p>

虽说跟这小孩在一起就跟带孩子差不多，但他并不抗拒带孩子，和这样的小孩一起玩，总比和那些虚伪的帝国贵族打太极强吧。</p>

这么一想，纳塞尔顿时笑起来，他笑得有点不对劲，姜昱感到了危险正要逃跑，但下一秒，他的脸颊已经被纳塞尔拉开了。</p>

纳塞尔重复着拉开复原的动作，笑得像是一只偷了鸡的黄鼠狼：“啊哈，真软，哎呦呦，还挺有弹性呢。”</p>

姜昱：“…………”</p>

他一把拍开纳塞尔的手，同时猛地往旁边躲了好几步，他生气道：“不准捏我的脸！”</p>

纳塞尔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模样，耸耸肩，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他递给姜昱，试图让他消气。</p>

姜昱更生气了：“我不是小孩！！！”</p>

“你、你到底从哪来的，先说了那么一堆奇怪的话，现在又、又……你简直就是变态！”</p>

能把姜昱气到这个地步，纳塞尔也算是人才了，纳塞尔一愣，发现姜昱要走，他连忙快走几步追上，他腿长，姜昱还真跑不过他。</p>

……</p>

他拦住姜昱，快速说道：“你不喜欢吗？我听别人说你以前在议会生活，没有好好发育过，心性还跟小孩子差不多，所以我才……好吧，我也不知道斐柔小孩都是什么性格，我遇到的斐柔人是不会让我接近他们孩子的。好了好了，别生气，我没骗你，我是哈波塔首领法鲁的儿子，上个月我办了转学手续，我爸爸想让我离你近一点，对我来说在哪上学都一样，能认识一个可以让我自由接近的斐柔幼崽，感觉也挺好玩的，所以我就过来了。”</p>

说完，纳塞尔还赶紧在智脑上点了几下，然后他把智脑屏幕分享给了姜昱。</p>

姜昱抬头一看，那是纳塞尔他爸法鲁跟随在还是皇储的赫伦森身边时的新闻。</p>

姜昱：“……”</p>

过了一会儿他才把目光从那个新闻图片上挪开，他皱着眉问纳塞尔：“好好地结果突然转学，你不会不适应吗？”</p>

纳塞尔哈哈笑道：“别人可能不适应，但我不会。在学院星的时候我学的是我爸要求的战斗系，但转学以后我就可以报自己喜欢的专业了，我从小就喜欢表演，在学院星上所有选修课，我都选和表演有关的，听说皇家军事学院有表演系，我立刻就打包行李过来了。”</p>

姜昱看着纳塞尔这如沐春风的模样，他张了张口，好半天才问出一句话：“为什么军事学院还有表演系？”</p>

纳塞尔：“军部也有文艺兵嘛。”</p>

姜昱：“…………”</p>

姜昱不太懂，只好问纳塞尔：“我爸爸好像不知道这件事，那我是不是应该跟我爸爸说一声。”</p>

纳塞尔：“不用，我爸让我过来，就是打着先斩后奏的主意，他想从陛下这里要点好处，我可不想让他那么快梦想成真，我虽然不讨厌来到这里，但也不代表我就能接受他的大家长主义。”</p>

姜昱一愣：“你爸爸也管你管得很严吗？”</p>

纳塞尔点头：“没错。”</p>

姜昱顿时激动了：“我也是我也是，我爸爸什么都要管着我！我的专业都是他挑的！”</p>

纳塞尔睁大双眼：“这不跟我一样吗？你不喜欢你的专业，那你喜欢什么专业？”</p>

姜昱张口，却卡了一下：“额，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专业，不过我在议会的时候学的是生命溯源，本来我还想继续学，我爸爸说皇家军事学院没有这个专业，那我就只能放弃了。”</p>

纳塞尔沉痛摇头：“大家长啊。就算这里没有，也可以去别的地方学嘛，唉，这一点我是帮不了你了，不过皇家军事学院也不是完全没有跟生命溯源有关的东西，你不知道吧，这里其实有个生命溯源研究室，里面只有一个教授，还不招收学生，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研究室。”</p>

姜昱纳闷：“那你是怎么知道的？”</p>

纳塞尔露出一个迷之微笑：“我和那个教授是忘年交，在我没来这里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认识了，走，我带你去见见他？”</p>

姜昱看着纳塞尔脸上的笑，总感觉前路不太光明，可他又有点好奇，将双手忐忑地交叉到一起后，他对纳塞尔笑着点点头。</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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