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番外·顾小将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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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太监终于找到了我，看着他从惊讶到惶恐的面部表情转变，我猜他该是认出我来了。我看着他嘴上叫着糟糕，将手上的小人儿随意往地上一丢，又忙慌地去拉他的同伴。</p>

这小太监力气还挺大，拉着两个人还能跑这么快。</p>

地上的男孩是昏迷着的，身上穿着的衣服料子也不好，看着好摸着扎手，湿透的衣服贴在男孩瘦削的身体上，显得男孩愈发瘦弱可怜。将遮住脸的头发往两边拨开，露出男孩的面容来。面黄肌瘦，两颊凹陷，因为呛水而面色发白。</p>

一看就是经常被欺负，常年吃不饱的，他看起来也才六七岁啊！顾桥越想越觉得不解气，重新捡起那三颗石子灌入内力朝正在偷看的三人砸去，直将人给打得嗷嗷直叫，抱头鼠窜。</p>

按照小团子教过法子将人呼吸弄平稳后，我就在最近的地方——御膳房里边寻了个空地将人安置了，等了一会人就醒了。</p>

他看到我还躲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尴尬的挠了挠头，红着脸跟我道谢，“谢、谢谢你刚才救了我。”</p>

我只觉这人可怜又有些有趣，“你是谁，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欺负你？”他缩了缩脖子，蜷缩着身子，将脸埋进臂弯，小小的一团，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p>

“我、我叫南泉，我只是太饿了才会想着来这里偷偷拿些吃的，但、但是我被发现了，也已经被罚过了，你能不能不要打我了？”</p>

南泉，姓南，这不是国姓吗，难道他是皇子？</p>

我微微瞪大眼睛，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你是七皇子吧？”</p>

虽是问句，但我很是笃定。</p>

当今共七子二女，除了那个从没露过脸的关在冷宫的七皇子其他皇子皇女可都是参加过宴席露过脸的。</p>

只见眼前的瘦小人儿怯怯点头，“是、是吧，他们是这么叫我的。”</p>

我故意沉声问道：“你这家伙怎么能偷宴席上的吃食呢？”</p>

南泉低垂着头不敢抬头看我，一副认错的模样，我又说道，“要偷也该偷其他好吃的菜啊，宴席上的东西又冷又难吃，而且宴席上的菜少了可不得被问罪吗？”</p>

“啊……啊？”转折来得太快，快到南泉一时做不出其他反应。他可能是觉得我会说他不该偷东西吃吧，可是他一个皇子都瘦成这个样子了，那点自己该吃的东西怎么了。我一张帕子就丢到南泉脸上示意他擦擦身上的水，佯装嫌弃的道。</p>

“你这皇子混得真差。”</p>

“以后就由本将军来护着你！”</p>

洁白的帕子遮住了南泉微微发红的脸，只露出一双懵懂的干净漂亮大眼睛。</p>

带着新收的小弟扫荡了厨房，将人平安送回冷宫。当天晚上我就吵着祖父要去国子监好好学习，但是要宫里一个人陪。</p>

祖父那我没办法自然是答应了下来，那以后我还常去冷宫找南泉，教他学习文章和各种礼仪，毕竟那是皇子本就该学的东西，一来二去的也熟悉起来了，大半年相处下来看他人品不错就拉着他和小团子认识认识，顺道乔装一番一起出宫玩。</p>

小团子性格温和，阿泉这个畏畏缩缩的性子也改了不少，除了胆子还是有点小看不出其他毛病了。</p>

结果，小团子一给阿泉把脉，大夫劲上来了。</p>

“七殿下身体虚弱，营养不良，以后还需要顾小将军多多照顾。”</p>

“顾小将军，你知道七殿下其实和你同岁吗？”</p>

我被惊的下巴差点掉地上，我只知道皇帝有七子，而他们的年纪多少他根本不清楚啊！</p>

“什么！同岁，可是他明明看起来才七岁啊！？”</p>

自那以后我就多了一个每天带阿泉强健体魄扎马步的任务。每次扎完马步都能吃上小团子带过来的糕点和药膳，别说，还挺好吃的，我都胖了一圈。</p>

阿南也长胖长高了不少，就是——怎么他还变白了？</p>

阿南变白了那不就只有我一个人黑着了吗？</p>

我们都是交情极好的朋友，气氛融洽和谐。一年又一年，七个皇子只剩下夭折了四个，阿南也终于得到了皇帝的注意入了国子监，不用我每天费劲地记下后再给他讲课了。</p>

真是......太爽了！</p>

小团子真是太好了，能一直帮我包扎伤口，诊脉看病，就连我大半夜被刺客伤到了都可以起来给我治伤，就是有时候拿我练手有些不厚道。</p>

祖父问我一直粘着小团子是不是喜欢她，我立马就回“喜欢啊！小团子那么好我当然喜欢啊！”</p>

祖父又笑着问“那你想不想娶她回家？到时候你们就是夫妻了，夫妻之间能长久相伴。”</p>

一听到“长久相伴”我的眼睛就亮了，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夫妻的意思我是听夫子说过的，“那我也要问过她的意思才行。”如果她不愿意呢？</p>

这么说着我转头就想去找小团子问问，结果正好看到手拿戒尺脸色阴沉的云太傅。</p>

小团子我是没去找成，倒是被云太傅追得满园跑。</p>

这还不够，下午去了国子监还一直被云太傅点名，介于经历太惨，我把这件事给忘了。</p>

十一岁的时候小团子突然在她生辰这天发病，昏睡了两天两夜，我和阿南跑上跑下，给小团子做了一盏长明灯。后来还听说有长生牌，平安符......感觉有用的我们都去试了试。</p>

长明灯上的字是我亲手刻上去，也怪我没学好，字也丑紧，连带着把小团子的名字也刻丑了，不过后面就好看很多了。</p>

他们说心诚则灵，那我把它刻满“云飞星”，这样应该够虔诚了吧？</p>

刻完后拿衣服仔细搽干净，焚香沐浴后，放上供桌，和南泉一起点燃烛芯，在佛祖面前静静跪了好久，心里想的都是——小团子，飞星，快点好起来吧，我们真的好担心你。</p>

小团子醒来后，我们商议一番，我力排众议，当即拍板——带着小团子和阿南一起翘课出来逛街，还去了婳轩找了画技最好的画师——白画师给我们作画。</p>

虽然我和阿南最后被怒气冲冲的云太傅拿着戒尺追着跑了十条街，但起码今天玩得尽兴不是！</p>

嘿！值了！！！</p>

十二岁的寒冬被刺客追杀，虽说是我先招惹他们的，但是对一个孩子下死手就是你们的不对了！</p>

身负重伤的我意识都是模糊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浑身是血的我一把匕首抵在一个孩子的脖子上，威胁道：“你敢乱说我就杀了你！”</p>

我确实被他救了，我醒来的时候刺客已经走了，只有他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来到我面前。那天我多了一个善良憨厚的朋友——二牛。我怕那些人会对二牛下手，所以每次都是偷偷来见他，虽然只相处了五天，可是救命的交情在哪里，我们都快拜把子认兄弟了。</p>

可惜这么好一个人却被京城中的恶霸欺凌致死，虽然我帮他报了仇，可是他却再也不会回来了。</p>

天下那么大，却容不下一个只想要顿顿能吃饱的人。</p>

十三岁，元夕节，带着阿南偷溜出宫，郑重询问小团子先前被搁置的问题，虽然没答应，但我要努力才行，不然以后都没钱给小团子学医治病挥霍，不能委屈她啊。</p>

小团子那么好，她值得最好的！</p>

我带他们去了二牛的家——泥巷。见过泥巷的情况后大家一起立志当国之栋梁。</p>

一个月后我去了边关军营，直到快到小团子的十五岁生辰我才回京，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夜半。</p>

我就偷摸着，啊，不对，是光明正大的翻墙去了小团子的院子。意外的是小团子竟然躺在院子中的摇椅上摇着蒲扇赏月。</p>

她院子里的紫藤正开着花，爬着院墙，像瀑布一般，月光柔和花影绰约。五年不见她长高不少。</p>

我笑着和她打招呼她还愣了一会，月亮不看了，蒲扇也不摇了，就直愣愣地看着我。好半晌才笑着道：“你回来了，顾小将军。”</p>

我看着她眼中的惊喜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十分自觉的站在原地好转了一圈任她上下打量，她看了一会点点头认真道：“嗯，现下看来确实没有伤疾，看来信中所说不假。”顿了顿又补充道。“长高了，也变黑了。”</p>

闻言，我不服气的双手叉腰辩解道：“什么变黑了，哪里黑了？”</p>

“这叫小麦色，这叫健康！”</p>

如果不是顾着礼节，我都要撩起袖子，让小团子好好瞧瞧我手臂上的肌肉了。</p>

小团子捂着嘴偷笑，眼睛弯弯的，还挺可爱。“这么晚了，顾小将军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p>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我双手环胸佯装生气的偏过头去。</p>

她大概是知道我不会生她气的，故意用打趣的眼神看着我，说破我的往事，“当然可以，只是顾小将军每次晚上找我都是有事才来，小将军难道忘了？”</p>

“哪、哪有！”我自知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懊恼但气势弱了下去，声音渐渐也变小了。我承认我心虚了，为了转移话题当即就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p>

“我、我就是来问你五年前……五年前的元夕节我和你说的话，你、你考虑得怎么样了？”</p>

我去军营的这些年天天给小团子写信寄东西，年年生辰都会回京亲手将生辰礼给她。</p>

顾家军的军营在边关，回京的时间自然要久一些，连礼物都是披星戴月最后一个送到的。这件事除了他们俩谁都不知道，教他习武的师父也只知道他一年中总有那么几天格外努力，然后向他讨了几天假。夜间远远看过祖父又连夜出城，快马加鞭赶回边关。</p>

一年一见，五年也就五面。</p>

少年的心是炽热的，真诚的，像盛夏的烈阳。</p>

云飞星和顾桥相处了十年，对顾桥也是喜欢的，只是她羞于启齿。她是太傅嫡女，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也都有涉及，对于规矩礼仪自然恪守于心。她被疾病缠身，心性在开阔也不过偶尔任性也多是无伤大雅之举，就算再喜欢也绝不会宣之于口。</p>

她红着脸点了点算是回应了，我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可能是兴奋也可能是其他我脸上有一种灼热的感觉，脸颊发烫，只是我现在确实黑了些，脸红也不明显。</p>

但这不妨碍我高兴。</p>

小心翼翼的牵过小团子的手，一个劲的傻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