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小心兔子（二十四）恶鬼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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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斯赶回寝室时，第二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已经响过了。</p>

先前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学生们恢复了正常，有说有笑地往寝室楼的方向赶去。</p>

录音笔还剩下一格电，齐斯借着它的隐蔽效果穿过人群，回到寝室楼，没有引起任何一个NPC的注意。</p>

他的动作比那些在路上打闹玩耍的学生快得多，因此得以赶在室友们之前到达0415宿舍，摸着黑在床上躺好。</p>

而在他躺下的那一刻，完成了所有使命的录音笔正好消耗尽最后一格电，闪烁了两下熄灭了。</p>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在震天动地的脚步声中，寝室长和2号床位的男生肩并肩回来了。</p>

他们看到躺在床上的齐斯后，和第一天一样目露嫌恶之色。</p>

“陆鸣一天天的提早回来，有完没完？要真病得不行了，趁早回家去吧！”</p>

“我看他就是装病，故意留在学校，怕是为了偷我们的东西吧？”</p>

两个男生你一言我一语，表情浮夸得像是在表演话剧。</p>

齐斯翻了个身装作听不见，静静地盘算着等明天三行神名传播出去后，该怎么处理这些陆鸣捏出来的NPC。</p>

不多时，杨放低着头走进寝室，默不作声地坐到4号床位上，从枕头下摸出笔记本，埋头写着什么。</p>

齐斯冷不丁地问道：“你们听说过竹笼眼游戏吗？孩子们选出一只鬼，一起唱着竹笼眼歌谣，所有灾殃和厄运都让鬼来承担……”</p>

他将声音压得极轻极低，好像窃窃地诉说秘密的鬼语，惹得人心底生寒。</p>

寝室长被他说得有些发毛，故作镇定道：“陆鸣，没事讲这些鬼故事吓唬我们，以为显得你厉害？幼稚的把戏，就因为你蠢，我们才讨厌你！”</p>

2号床的男生帮腔：“你没爹没妈，听听李老师的话吧，多读书多学习，少搞这些有的没的！”</p>

齐斯差不多确定了，在希望中学的这条时间线里，竹笼眼游戏尚未传播太广，仅限某几个人知道。</p>

在陆鸣的设计中，游戏的大范围传播恐怕要等到八月三日，那本写着竹笼眼歌谣的小册子被发还回去后。</p>

可惜齐斯已经撕了原来那页纸，替换成了自己的神名，陆鸣的剧本还进行不进行得下去，完全是个未知数了。</p>

杨放皱着眉思索片刻，迟疑地说：“我倒是听说过竹笼眼，这是古老祭祀活动中的一个环节，后来演变成孩童的游戏。</p>

“我下晚自习后去湖边走了一圈，好像确实看到有人影在玩游戏，听到他们念‘鹤与龟’和‘竹笼眼’的词句……”</p>

“别说了！”寝室长提高了音量，“杨放，你平时和陆鸣走得最近，和他联合起来吓唬我们，有什么好处？”</p>

2号床的男生附和道：“成天摆弄那个破笔记本，估计就是在编乱七八糟的故事……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憋那么多坏！”</p>

两人嗓门很大，底气却不是很足。</p>

他们听齐斯和杨放这么说了一通，再看走廊间因接触不良而不停闪烁的灯影，越看越觉得诡异。</p>

一想到等会儿还要去光线昏暗的公共澡堂，路上要经过一大片夜色，更觉得脊背发凉。</p>

“算了算了，今天晚了，我也累了，就不去洗澡了。”寝室长说着，脱了鞋往床上一躺，用被子蒙住头，缩进角落。</p>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今天早点睡。”2号床的男生本来已经拿出了脚盆和脸盆，这会儿也打了个哆嗦，将洗漱用具放回床底。</p>

他正要去关灯，远处却响起女宿管的喝声：“所有人都抓紧时间！九点半后我挨个儿寝室查人数！”</p>

灯是暂时不敢关了，四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在惨白的灯光下等待女宿管的到来。</p>

十分钟后，女宿管一手提着喇叭，一手拿着点名册，推开寝室的门，一张张床位查看过去。</p>

她拧着眉头，脸上挂着忧虑的神色，每走过一个床位，就在点名册上打一个勾。仔细得不像是在完成例行工作，而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p>

她走到3号床位时，齐斯适时开口问道：“钱老师，为什么今天忽然要查人数啊？我记得以前都不怎么查的，是出什么事了吗？”</p>

女宿管对齐斯印象不错，如实回答道：“有人举报，说十班的一个小姑娘跟人跑出去了，夜不归宿，到现在还没找着人。”</p>

她愤愤地说：“这些小孩子，真不懂事。”</p>

齐斯眉毛微挑：“钱老师，我可以问问是谁吗？十班就是我们隔壁班，我也许知道是怎么回事。”</p>

“叫‘玲子’，真是奇怪的名字。”</p>

女宿管走到门边，顺手关了房间的灯，轻轻阖上门，向下一间寝室走去。</p>

熄灯铃早就响过了，黑暗当头罩下，昭示睡眠时间段的来临。哪怕此刻无人入眠，学生们也不敢违反校规，用交谈驱散恐惧。</p>

玲子失踪了，齐斯知道，她此刻恐怕已经死去。</p>

之前在拒绝直接通关后，【找齐玲子的尸体】这一主线任务的进度回退至【6/7】，也就是说还有一具玲子的尸体需要被寻找。</p>

那可能才是玲子真正的死相，是现实中玲子死亡的原因，而非兔神对陆鸣处心积虑的恐吓，或是陆鸣在意识空间中遮遮掩掩的讳饰。</p>

【女孩死在八月六，尸体深埋树林间】</p>

【陆明的日记本】上，有这样一句线索提示。</p>

今天是【八月二日】，齐斯猜测，恐怕要等副本的时间推进到【八月六日】，他才能找到玲子的尸体。</p>

在尸体被找到前，一个人的消失被称为“失踪”；只有当尸体被找出，是非盖棺定论，“死亡”才成为定局。</p>

齐斯拿出小型兔神像，借着被子的遮挡将其紧紧握住。</p>

冰冷的触感蚕食掌心的温度，白色的雾气在黑暗中弥漫，将漆黑的色泽稀释成薄灰。</p>

灵魂陡然升起又坠落，齐斯回过神时，正站在漫天飞舞的祈福带之下，零落成泥的折旧绸带之上，和陆鸣相对而立。</p>

【《逃离兔神町》三周目】</p>

【任务目标：逃离兔神町】</p>

【温馨提示：小心兔子】</p>

【存档点：①“可疑的提问”；②玲子的兔神面具；③玲子的祈福带；④玲子之死；⑤被囚禁的神】</p>

【您已暂停，是否继续游戏？】</p>

金色文字在眼前悬浮，陆鸣平静地直视齐斯，不曾言语。</p>

齐斯掀起眼皮将文字扫视了一遍，说：“是。”</p>

蒙昧的灰色和细碎的绸带尽数散去，鼻尖嗅到香火气和腐烂木头的味道，更远处的樱花清香和紫檀木的香气被风吹来，颤颤巍巍地在各种味道中滋生。</p>

录音机孜孜不倦地放着兔神的传说，风铃叮铃铃的脆响和木牌拍打窗户的“啪啪”声交错着明灭，油灯飘摇，映在眼皮上变换着光与暗。</p>

齐斯睁开眼，从榻上坐起，看了眼依旧好端端坐在神龛中的兔神像，心情极好地笑着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p>

外头的天色依旧是黑的，一来一去没有耗费太多时间，不曾在兔神町的世界中显出端倪。</p>

这好像真的只是一个为他而设的单机游戏，他一离去，世界便停止了运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