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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斯一步步前行,眼前忽然出现一张歪歪斜斜的告示牌,上面用小学生的手写体写道:【前方有湖,小心溺水】</p>
告示牌的边角处还用一截透明胶贴了一张掉了半面的A4纸,冰冷的印刷体写着【溺水人数:239】的字样。</p>
旁边配了近期溺水者的黑白色照片,精巧的五官,无辜的双眼,齐肩短发,又是玲子。</p>
齐斯已经习惯了在希望中学的各个角落看到玲子的死相。</p>
这个副本世界力图用最简单粗暴的重复手法宣判玲子的死亡。</p>
但始终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玲子存在着,不知是因为陆鸣的执念,还是兔神的手段,她不知道自己的死,鲜活地以重要NPC的身份活跃在副本中。</p>
天然湖离告示牌足有十米的距离,但在走到告示牌旁边的那一刻,齐斯却觉得阴气逼人,甚至产生一种湖的范围汪洋一片,延伸到脚前的错觉。</p>
他向前一步,刹那间森然的寒气将他笼罩,雾气陡然变得浓郁,视野被水汽模糊,几乎看不见前路。</p>
身上的校服很快吸附了充足的湿气,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仿佛真的失足落入湖底,又被从水里打捞出来。</p>
原本空无一人的视野中挤满了绰绰的人影,齐斯听到了属于学生的稚嫩的声音和窃窃私语。</p>
“我听妈妈说,湖水因为不和外界流通,里面的水都是死的,越是古老的湖,阴气越重,渐渐地会形成妖魅,引着人落入湖底淹死呢。</p>
“你知道吗?我们学校的湖死了好多人,学生的尸体都填在湖底啦。我们快走吧,再不走,枉死鬼就知道我们来了,要出来索命的呢。”</p>
“我听说的故事和你不一样,他们才不是掉进湖里淹死的,是被害死后,再将尸体扔进湖里,祭祀湖底的神明的。不然,学校为什么要收那么多的孤儿呢?”</p>
“神明?湖底怎么会有神明呢?神明不应该被供奉在神龛中吗,又怎么会在湖底呢?”</p>
“当然是因为,那位神明是杀死过好多人的邪神啊。祂在花火大会上杀死了一个村庄的人,于是受到了天谴,和整个村庄一起沉到了湖底啦。”</p>
“既然是邪神,为什么要祭祀祂呢?”</p>
“为了实现愿望啊。也只有邪神,才会满足那些贪婪的、邪恶的愿望。人活在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心怀谵妄,却不知确切的结果。</p>
“邪神降临了,告诉人们只需要献祭生灵,就可以实现愿望,多么好的事啊。”</p>
“我的确听说了,学校在施工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古怪的东西,想必就是你说的邪神了。难道永生科技公司在投资建校前,就知道邪神的存在吗?”</p>
“哪怕不知道又怎么样呢?人的欲望自有永有,每个人都有不切实际的妄想,人性本身就是贪婪的,谁能在见到邪神后,不产生邪恶的欲望呢?”</p>
“这么说,是邪神引诱了他们?听起来倒有点像宗教寓言故事了。”</p>
“谁知道呢?我们快走吧,邪神就要出来了……”</p>
声音渐渐远去,齐斯却感觉身边站满了人,和他一样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潮湿。</p>
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到了水里,水面已经没到腰间,一张张惨白的、泡皱的脸像是油污般漂浮在水上,黏而软的皮肤刮蹭着他的手臂。</p>
更有无数双湿滑的手臂像是彩带般挂在了他身上,温柔而甩不脱地拉着他走向湖中心。</p>
湖中心似乎坐着一个人,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个人是向后仰靠的、漂浮着的,苍白而姣好的脸露出水面,乌黑的发丝在水流中像是墨水般飘散。</p>
玲子淹死的尸体无力地在水中沉浮,眼睛却大睁着,好像察觉到了齐斯的到来,缓缓转向,与他隔着时间和距离对视。</p>
眼前浮现一幕幕画面,一群面容模糊的女生拖着双目紧闭、不省人事的玲子,走向天然湖,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p>
“真倒霉,还没对她怎么样,她就这副德行,装死装得真像。”</p>
“这种没见过几个钱的贱人就喜欢找我们碰瓷,把她扔进水里清醒清醒,说不定就醒来了。”</p>
“可是……她好像都没有呼吸了……”</p>
“反正和我们没关系,谁知道她是不是得了什么病。”</p>
“快点吧,扔进湖里就好,不会有人在意的……”</p>
齐斯看见女生们将玲子的尸体扔进湖中,转身离去。</p>
视角骤然转换,他忽然调转了方向,死死地凝望那些女生的背影,带着怨恨和不甘。</p>
他竟然在刚刚那一瞬间到了湖中央的位置,又一次附身在玲子的尸体上……</p>
【主线任务进度已更新】</p>
【主线任务:找齐玲子的尸体(5/7)】</p>
两行银白色的文字刷新出来,离完成主线任务已经很近了。</p>
齐斯知道这又属于完成剧情必经的范畴,便放弃了动用命运怀表的打算,任四肢自然垂落。</p>
他开始下沉,漆黑一片的池水将他包裹,极温柔,却又不容退缩。</p>
尽力睁开的双眼因为浸水而感到不适,鼻腔中同样灌入池水,刺激着粘膜。</p>
但转眼间,所有不适尽数消失。齐斯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尾鱼,能够在水下自由呼吸。</p>
这不难理解,毕竟他现在是已经死去的陆鸣,死人是不会被淹死的。</p>
一片黑暗中亮起淡薄的微光,无数条金色的藤蔓自池底伸展滋长,从四面八方缠住齐斯的身躯,传递安抚的意味。</p>
齐斯冷静下来,由那些藤蔓牵引着他来到池底某处,缓缓将他摆成垂直于池底的状态,松开束缚。</p>
他站直身子,抬眸望去,眼前赫然是一尊黑袍兔面的神像,在池底亘古静默。</p>
兔神!(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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