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小心兔子（十三）注定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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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神像端坐在破旧的神龛之中，黑色的衣袍整齐如雕刻，不曾随水流飘动。</p>

岁月的磨蚀，水流的侵蚀，在表面斧凿出波浪的纹痕，它早已不复最初的光鲜，却依旧神圣肃穆。</p>

神像的周围散落一条条红绸，同样安静而服帖地沉在池底，边缘泛白腐烂，字迹看不清晰。</p>

齐斯一步步走近过去，没有感受到任何直面神明的不适，哪怕近在咫尺，也触碰不到分毫神力荡起的余波。</p>

那好像只是普通的神像，是没有生命的死物。</p>

齐斯的余光瞥见了一样东西，他弯下腰来，将那样东西拾起。</p>

那是惟一一条保存完好的祈福带，上面写着三个词：</p>

【诡异游戏，规则，交易】</p>

分明是齐斯自己的字迹，齐斯却对此毫无印象。</p>

字迹间蕴藏着契约权柄的残余，【灵魂契约】的技能被牵动起微弱的共振，他因此能够确定那三个词语就是他亲笔写上去的。</p>

结合眼下兔神这毫无神力的状态，他隐约间似乎推断出了副本背后的那条逻辑线。</p>

他进入《小心兔子》副本就是为了攫取神力，有一条世界线上的他在兔神町所在的过去时空取得了成功，从此希望中学的兔神便再无神力。</p>

这条世界线上的他要想得偿所愿，必须去往兔神町的过去，也就是兔神的神力尚未被攫取的时候。</p>

结局已经定死了，不仅是对于陆鸣，对于他也是如此。</p>

玲子会死，兔神的神力会被他通过契约权柄攫取，前者是陆鸣无法接受的结局，后者则是他此行的目的。</p>

他需要做的就是形成闭环，推动这个结局如注定的那样达成，因为他会一直赢下去，所以玲子注定会死。</p>

他是一个不择手段的自私者，牺牲全世界换取纤毫利益也在所不惜，遑论用玲子的死换取神力……</p>

飘拂着金色藤蔓的水流在眼前涌动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齐斯触目间知道了这个副本的解法。</p>

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副本，黎远比契要实在，说了要给他神力，便不会增设障碍。他来这个副本就只是走一遭过场，没有太多复杂的解谜和弯弯绕绕……</p>

陆鸣的希望注定会落空，没人会在意一个NPC的想法，他不过是神明层级的交易下微不足道的牺牲，就像人类随意地挥动衣袖，不经意间使上面的蚂蚁摔落在地……</p>

但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吗？如果希望中学的兔神真的没有神力，玲子为什么会被学生们献祭？被所有人忘却的“陆明”又是什么情况呢？</p>

齐斯依旧有很多没有想明白的地方，那些疑点暂时找不到符合逻辑的解释，就像白色墙体上突然出现的污渍，在潜意识里掀起糟糕的预警。</p>

他回到水面，视野陡然间扭转，再回过神时，竟然已经站到了湖岸上，警示牌旁边。</p>

衣服虽然湿漉漉的，但仅仅是被水汽打湿的程度，而未被彻骨的湖水浸透。</p>

刚才沉入湖底的体验，似乎只是一个幻觉，没有任何实证可以证明事件的发生。</p>

齐斯走回教学楼，上到三楼，回到初三（9）班的教室。</p>

七点半的时候，所有人按道理应该来齐了，教室前后门被管早读的值日班长关上。</p>

齐斯注意到，教室里的学生比昨天少了近一半，女生基本上都消失了，男生也少了两个，正是昨晚被教导主任抓出去的那两人。</p>

下课后，学生们照常嘻嘻哈哈、追逐打闹，和正常的中学课间别无二致，好像没有人注意到有半数的人失踪了。</p>

齐斯转过头去，抓住后排那个男生的手腕，问：“班里人怎么少了那么多？你知道他们都去哪儿了吗？”</p>

那个男生虽然不耐烦，但看到齐斯夹在两指之间的刀片，还是耐心地回答：“他们不是受不住压力转学了，就是犯了事被劝退了，还有的是家里人给力，给他们谋好出路了呗。</p>

“唉，他们真爽，这会儿估计还没起来。也就我们这些倒霉鬼还得留在这所破学校，拼死拼活卷中考。”</p>

齐斯挑眉问道：“他们这是约好了吗，一夜之间全走了？”</p>

男生不解地看着齐斯：“陆鸣，你没睡醒吧？他们断断续续走了有一段时间了，最早走的可是半年前刚改校规就跑路了。”</p>

“改校规？”</p>

“是啊，不知道校长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入学时说的好好的要让我们快乐度过三年，结果忽然就开始死命抓我们成绩……”</p>

男生被勾起了真情实感，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这半年过得有多么苦，和齐斯从报道中了解的信息吻合。</p>

他大致明白了，在这个副本里，违反校规校纪的学生会消失，但都会被安排一个不会惹人怀疑的合理缘由。</p>

而NPC的记忆明显是错乱的，会在副本的干扰下自动修饰认知，对时间和事件的说法是不准确的，连一夜之间消失都能记成半年内陆陆续续离开……</p>

那么，他们对于“陆明”的记忆，是否也是不准确的呢？</p>

他们说，“陆明”是陆鸣的哥哥，在不久前跳楼身亡。</p>

而事实是，跳楼身亡的是陆鸣。</p>

认知修改是为了让副本逻辑更加顺畅，避免NPC发现明显的违和。</p>

试想，陆鸣在七月三十一日死去，还被报纸大张旗鼓地报道，却在八月一日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教室里，这样大的bug必然会引发NPC的怀疑。</p>

所以，死的只能是陆明。</p>

陆明长得和陆鸣一模一样，又该怎么解释？很简单，将他当成陆鸣的双胞胎哥哥就是了。</p>

由此看来，【陆明的日记】其实就是【陆鸣的日记】，画面里那个擦拭兔子骨头、疑似和兔神联系紧密的少年，就是陆鸣本人。</p>

而因为陆鸣没有哥哥，所以在齐斯单独问NPC有关哥哥的事时，得到的都是困惑的、否定的回应。</p>

唯有一次，他在李芳办公室里提起“陆明”，言语间顺带提到了陆明的死，李芳才状似想起来了什么，流露出恐惧和不耐来。</p>

中午的时候，玲子照例在班级门口等待齐斯，也就是她眼中的“陆鸣”。</p>

齐斯虽然早就知道她会死，并且毫无改变她的命运的怜悯之心，但还是露出友善的笑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p>

“陆鸣，今天上午教导主任找李老师谈话了，他们争执了好久。”玲子忧心忡忡地说。</p>

身为罪魁祸首的齐斯微微挑眉：“哦？是出什么事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