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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瑜置若罔闻,对屋中长辈团团福身见礼。
“苏瑜,我跟你说话呢,你是聋子没听见么?”面对苏瑜的无视,谭氏恼火的跳出来,丝毫不觉她的举动有多扎眼。
这会儿她婆母梁氏在玉晖院照顾孙妤,身边除了跟随的丫头素菊,便是丈夫孙学武了。他见到屋中诸多长辈对谭氏的行为不喜,也适时扯了扯谭氏的衣袖,示意她收敛些。
谭氏白了孙学武一眼,“你扯我做什么,没见着你心心念念的好表妹敢对我无视吗?”
此话一出,蒋氏瞟了眼苏瑜,捂嘴浅笑。
孙廷梧冷着脸,“荒唐,武哥儿媳妇,你跳上跳下想做什么?这屋里没其他人了么?丢人现眼,还不给你坐回去。”
谭氏咬着后槽牙,不敢对这个二叔无礼,极不情愿福了福身后坐回了孙学武身旁。
总算有个能治住谭氏的厉害人物出现了,苏瑜心头想。抬眼看着秀娟出来,“外祖母如何了?”
“老太太刚用了药,让奴婢请瑜姑娘进去。”秀娟对着屋子福了福,“老太太说她只想跟瑜姑娘说说话,诸位老爷太太都请回吧,明早也不必来请安了,只是她想吃擂茶,明儿让嬉姑娘早些给她送来。”
孙嬉站在蒋氏后头,点点头,“好,明儿早点出去给祖母买。”
苏瑜举止端庄的立在隔帘外,目送外屋里的人走干净走撩帘进了里屋。
周老太太躺在床上,神情倦惫和难过,绣着祥云与寿桃的锦被盖了半身,章嬷嬷守在床边。
“外祖母。”苏瑜站到床前,福了福。
周老太太伸手拉苏瑜坐在床沿上,“我们孙家的姑娘怎的都这样命苦,出了你被沈家给休了,阿妤让关家给毁得只剩半条命,本以为娴姐儿物到一户好人家,没成想那王长史也是个混账,我真想自己活个千年万年,把你们姐儿几个都留在身边,不肖你们嫁人,我能好好护着你们。”
“老太太胡说呢,几个姐儿遇人不淑,总有好的在后头呢。”章嬷嬷不忍见周老太太老泪纵横,跟着抹泪。
苏瑜紧了紧周老太太的手,她的手背肌肤松驰微凉,经此一事,慈爱的脸愈发显得老态。苏瑜心头不忍,发酸发涩,“都是我们姐妹不孝,让外祖母您操碎了心。”
“操心,操心到最后你们若是有个好归宿也就罢了,否则我死不瞑目。”周老太太一想到王家就意难平。
“外祖母。”苏瑜说“您要真疼我们姐儿几个就好好活着,养好身子,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们就都给您找个孙女婿回来。”
周老太太被苏瑜哄得破涕为笑,章嬷嬷趁机递上一盏茶,“喝口吧,刚吃了药,去去嘴里的苦味。”
周老太太吃了口茶,苦味让茶香给冲淡,“你是个好孩子,适才我见着你二舅舅,他都告诉我了,是你提醒他赶紧让雍哥儿送退婚书到王家去,不给王家反咬的机会,为着此事,你二舅舅一家得好好谢谢你。”
“事发突然,当局者迷,娴姐姐待我如亲生姐妹,我自然要为她着想。”她还不敢让周老太太知道来闹事的人也是她安排的,因为不能保证老太太不怪她。
周老太太则想着若是府里其他姐妹待苏瑜同孙娴一样,该有多好!
苏瑜在瞳晖院陪着周老太太说了好些话,又用过晚饭才回景晖院。
翌日,王毕甫如苏瑜料想那样,终于回神了,他本不甘这场祸事所有的指责和谩骂都由他承担,但无奈昨日已当着晋王的面签了退婚书,这让他有气无处泄,更是连去公堂状告孙家毁婚的底气都没有了。
他又想到了飞燕楼的玉枝,昨日就是那个贱人毁了他的好日子。于是他带着家仆打手浩浩荡荡冲到飞燕楼去,岂知被鸨妈说“玉枝昨儿回来就有人给她赎了身,将她带走了,我还说她没良心呢,也不跟楼里的姐妹吃顿散伙饭。”
被人赎了?哪能儿那么巧?
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肯定是被人算计了,“说,是谁把她赎走的?”
鸨妈说“是个做茶叶生意的富商,说是看上她要赎她作妾呢。”
天下那么多做茶叶生意的富商,他去哪里找人?
一怒之下,王毕甫将飞燕楼大砸一通。
鸨妈得了大损失,告到公堂上,王毕甫不但赔了损物银子,晋王得到消息,更是将他赶出了晋王府永不再用。
孙府二太太余氏的娘家是卖茶叶起家的,祖籍山东,生意做大后举家来了京城定居,余家老爷太太有一子一女,余氏为长姐,弟弟娶清流王家庶女王淑珍为妻。因着王家祖上曾做过官,王淑珍便觉着自己是下嫁,处处看为商户的孙家不顺眼。眼看着侄儿与孙家做官的二房有了姻亲关系,自己在娘家的地位也跟着抬了抬,没成想还没得意几天,侄儿不仅被孙家退了婚,在晋王府的长史任职也被撸了。
自打消息传来,娘家嫡出的哥哥嫂嫂亲自上门将她狠训一通,弄得她当着婆母仆下很是没脸,这口气她不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她过不好这个年,她那大姑姐也别想过好。
王淑珍在孙府门口跳下马车,敲开门也不等门房通报便挺着胸插着腰朝里闯。
因着先前那层亲近关系,王淑珍到过孙府,守门的奴才识得,知道是二太太的弟媳妇,也不敢拦得狠了,怕伤着担待不起,一面又差人快去给二太太报信。
孙娴这两日除了去景晖院和瞳晖院,便是一直在霞晖院等着,虽说事情过去有几日了,但府中的下人背地里还是会拿异样的眼光扫她,就算是充满同情和怜悯不是取笑和嘲弄,她也受不了。
秋菊将有关婚事的衣裳物什能扔的都扔掉,不能扔的都锁进柜中,免得孙娴瞧着难受。
“姑娘,园子里有几株梅花昨儿含苞待放,今儿肯定都开起来了,咱们要不要去瞧瞧?”她想带孙娴出去散散心。
孙娴正拿着绣架绣幅雉鸡戏牡丹图,听见秋菊的话,抬眼望出窗外,天气的确不错,“不去了,外头怪冷的,你去看看阿娘从祖母那里回来了没有,我有事情找她。”
“是。”姑娘语气平常,但神色依旧浅淡。
秋菊打帘出去,脚还没迈出廊下,便见一妇人气势汹汹,裙摆走得惊涛骇浪,几个阔步便站到庭中,插着腰乱喊,“余正琼,你给我出来,快给我滚出来。”
王淑珍一阵河东狮子吼,似乎整个孙府的屋面都颤了颤。
秋菊被王淑珍吼得发懵,一时竟忘了反应,直到身后厚帘被打开,孙娴站到她身边,脸色又僵又白,“舅娘,您怎么来了?”
王淑珍没见到余正琼,但见到孙娴也能叫她好好说道说道,一想到自己在娘家受的那些委屈,她就满肚皮邪火,“我不能来吗?你们孙家做了什么好事你心里没数么?当初可是你阿娘求到我跟前呢,我才费心费力给你寻了个绝好的亲事,如今到好,这婚说毁就毁,还当着晋王殿下的面叫我那侄子好没脸,我们王家是怎么得罪你孙家了,你们要害得我们万劫不覆啊!哈?”
“舅娘,不是的,不是我……。”从小到大的教养让孙娴为自己争辩时显得很无力,她不敢顶撞长辈,但面对长辈的颠倒黑白,她也不想认命承受。
“还敢说不是你,要不是你,我们王家能丢那么大脸吗?”王淑珍说着抬手拍打自己的脸,看得孙娴心惊肉跳,“你要是乖乖上了花轿让甫哥儿抬进我们王家门,我用得着跑到你孙家来找理吗?”
“不是我,是王长史他与女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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