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爱是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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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眠恨死自己了，眼前的女人刚出门时还光鲜亮丽，现在却蹲在商场卫生间的地板上向自己索求一个拥抱。</p>

傅妙言不该这样的，她该是太阳，远远地挂在天上，散发她的光与热，让自己只能仰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拉进深不见底的泥潭之中。</p>

司眠觉得该心碎的人是自己，傅妙言脸上的担忧毫不作假，令她低劣的心思无处隐藏，更显得她自私刻薄。</p>

司眠的嘴唇动了动，泪水又掉了一串下来，她没有擦，语气淡淡地道：“我没事了，你不用管我。”</p>

傅妙言一愣，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忍着膝盖的酸痛站起来，弯腰捧住司眠的脸，克制着激荡的情绪柔声说：“我不管你谁管你呢？”</p>

司眠刻薄一笑，是傅妙言从没见过的陌生神情，“在你之前我就是一个人，以后也可以是一个人。”</p>

傅妙言心慌极了，手都颤抖起来。她注视着司眠的眼睛，司眠毫不示弱的回看过来，冷漠，抗拒，明晃晃地呈现在司眠澄澈的眼睛里，一眼就可以看到底。傅妙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勉强勾起个笑，颤抖着说：“眠眠，你怎么了？”</p>

司眠摸了摸刚刚被傅妙言抚摸过的膝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掌心的热度，而那热度似乎也慢慢退去了，最终剩下一片潮湿的冰凉。她站起身来，将傅妙言推到一边，径直打开了隔间的门。</p>

她的脚步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回头道：“抱歉毁了你的约会。”说罢关门离去，脚步声渐渐远去了。</p>

傅妙言靠在墙壁上久久不能回神，脑子里像是被猫扯乱的毛线球，太阳穴那里突突的疼。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急忙追出去，而司眠的身影早就看不见了。</p>

商场里人很多，好像在举办什么活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伴随着主持人的呼喊一股脑地灌进傅妙言的耳朵里，像一柄重锤反复敲打着她的心脏。拨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傅妙言急切地搜寻着司眠的身影，明知道司眠可能早就离开了这里也不愿停下来，好像停止寻找会是对她的一种背叛。</p>

她早就不复今早出门时的精致模样，头发散乱，发丝粘在脖颈脸颊上，失魂落魄极了。呕吐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不远处的舞台上似乎上来了一个明星，人群发出惊呼声，傅妙言顾不上去看，那股子难受的感觉弄得她耳鸣头痛，无法忍受地捂着嘴巴逃离了这里。</p>

远处的近处的人都在聚集过来，她逆着人群的背影过于清晰，台上的女人妆容精致，脸上挂着充满亲和力的微笑，被勾勒的摄魂夺魄的眼睛看似不经意地扫过来，将傅妙言落荒而逃的身影尽收眼底，唇角的笑意带上了一丝丝的真诚。</p>

傅妙言慌不择路地冲进洗手间，狼狈地趴在马桶的边缘干呕着，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一些酸水涌上来。站起来的时候头晕目眩，傅妙言差点一头栽到马桶里，还好扶住了水箱，阻止了惨剧的发生。</p>

扶着门板缓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慢慢平息了难受，但却残留着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傅妙言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她想找到司眠，但又微妙的不想看到她，或许是担心从她那张漂亮的嘴巴里说出什么令她心绞痛的话吧。</p>

再次摸了摸胸口，傅妙言走出隔间，勉强打起精神将自己收拾了一番。自己好像在一瞬间变得陌生了，镜中的女人眼眶通红头发凌乱唇色苍白，看上去就很狼狈。</p>

从包里摸出手机，给司眠发过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抱着最后一点儿希冀拨过去的电话也如她所料的无人接听。傅妙言苦笑了一下，拖着步子走上回家的路。</p>

当然是司眠的家，傅妙言到的时候司眠还没有回来，冬天的天四点多就已经昏暗下来，傅妙言没有开灯，坐在越来越黑的客厅里发呆，疲惫的躺在了沙发上。</p>

时钟咔哒咔哒的响声枯燥而乏味，傅妙言累极了，这种疲惫却不是来源于身体，而是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掩藏已久的深深疲惫。</p>

这种疲惫让她连闭上眼的力气都没有，心中似乎荒芜了，干涸的土地皲裂开来，露出参差嶙峋的幽深沟壑。眼睛已然酸涩了，傅妙言缓慢地眨了眨眼，有生理性的眼泪顺着眼角滴进发丝中。</p>

不知道过了多久，玄关处终于传来了响动，随着大门关上的声音灯也被人打开了。傅妙言顾不上被突如其来的光刺得生疼的眼睛，一个翻身从沙发上跳下来，像是被突然触碰到了开关的机器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司眠的面前。</p>

离她还有两三步的时候，傅妙言突然不敢动了，司眠还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活像个看客，而自己就是台上演独角戏的小丑。</p>

可那又如何呢，她早就输的一败涂地。</p>

傅妙言笑的小心翼翼，甚至微妙的有些讨好，“你回来了。”</p>

司眠心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回答她，“嗯。”傅妙言有些犹豫，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最终还是走上前去，轻轻地抱住了她，“我很担心你。”</p>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你去哪里了，你怎么了，你还要我吗，这些话被她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装作无事发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