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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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面的事刚完，外头又传来通报，说是太爷和太夫人送来礼。周玉仪等人抬起头来，都放下手中的筷子，出去迎接外面送礼的人来。来送礼的是太夫人的丫头叫红烛的跟叫绿蜡的。两人笑着进来把礼让人收了，看着出来的一群人，先是行了礼，而后笑着说话。</p>

“太爷和太夫人是喜欢安静的，所以今日就不来了。但是今日是绮四小姐生日，太爷和太夫人自然是喜欢这个孙女，所以特意让我们送来了贺礼，为的是表达庆贺的意思。太爷跟太夫人还吩咐了，大家尽管欢乐，就当是给绮四小姐添喜气了。”二人说着，其中一个的脸色一变，手指指了指，又笑着说，“不过大家都好好乐着，谁都别添麻烦，要不然就算是给绮四小姐添了晦气，那可是不会被饶恕的。太爷跟太夫人都说了，底下人犯了这个错那便是逐出府去，若是宾客犯了，以后不许再登纪家门。”</p>

二人说完，又跟纪罗绮祝了寿，而后便转身出去了。刚刚想调戏姜阮涟那人倒是觉得人家是意有所指，所以安分了许多，不敢再瞎闹。</p>

之后便再没有出什么乱子，一堆人其乐融融的吃完饭，有人下午还有事情，自然暂时离了。剩下没事的，除了个别人走路，大多数都坐了轿子从宴会厅出去，一时长街上数顶轿子，倒是比外头的大街都热闹。</p>

一时到了纪府东南角的戏楼，戏楼那面已经摆好了台子，底下的座位也已经搭好了，点心酒品瓜果什么的都在桌子上放着，个人找着位置坐了，便开始叫人点戏。</p>

姜阮涟不大喜欢看戏，总觉得那东西吵吵嚷嚷的，没个什么子看头。周玉仪接下来也不会管她去哪，但是好歹也得跟周玉仪说一声，所以她带了含巧过去周玉仪那边，在周玉仪耳边耳语了几句。</p>

周玉仪倒是不在乎，一边看戏一边说：“你们年轻，不喜欢看戏也罢了，你若是想回房呆着也可，若是不想的话，听他们说小姐少爷们在大花园的水阁那儿摆了席，陈姨太已经去了，你进来这么久也没曾完整的见过小姐少爷们，有兴趣的话也跟着凑个热闹也好。”</p>

姜阮涟答应了，而后自己绕了出来。</p>

此刻回房似乎不大合适，但是若是去水阁那边，少爷小姐们的态度自己还摸不准。思索半天，只好问含巧。含巧是个喜欢热闹的，自然是劝着往水阁那边去，姜阮涟听人这样说，只好答应下来，坐了轿子往水阁去了。</p>

水阁在纪府最中央的花园中，花园中有一片大湖，大湖的中央便是水阁。这里的风景最是好，楼也高，从这里不但能看到整个纪府，还能看到整个城里。水阁不但在地面上，还在水里头，若是下了底下几层，还能看到水底下的样子。纪家水里头向来是细心打理的，各种观赏性鱼类层出不穷，还专门弄了珊瑚到里头，夏日的时候，在水阁底下吃饭，也算是一种享受。</p>

不过如今已经是初秋，少爷小姐们自然是不怕凉的，一个个巴不得去底下呆着，耐不住，又是家里人劝又是下人劝，索性放弃了，在水阁的一层。这样子一会儿吃完了既方便划船还方便到处逛逛。</p>

姜阮涟到了岸边，可巧纪罗绮也到了。姜阮涟想起来今日宴会厅上纪罗绮挺身而出的事情，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激。一边是感激，一边又有别的，忍不住面子上微微一红。纪罗绮只觉得有趣，自己这位小娘动不动就脸红，看上去倒更是含羞带怯的风情。突然也懂了那群人为什么色欲熏心在自己的生日宴上瞎闹，这般的美貌，确实引人。</p>

含巧问二人是坐船过去还是走过去，纪罗绮说了句坐船，南乔便准备去边上找人过来划船，却被纪罗绮摇头拒绝了。纪罗绮一下子上了船，坐在船上，冲着姜阮涟招手。“小娘上来吧，不知道小娘会不会划船，今日的船我来划吧。”</p>

姜阮涟有些不知所措，抬头望向南乔。南乔皱皱眉，北栀就率先开了口。北栀站在岸上，冲着底下说：“绮四小姐您快上来吧，家中又不是缺一个划船的人了，好端端的小姐，下去划什么船呢？况且底下不安全，要是磕着碰着了，今天是您的大喜日子，我们谁也担不起这么个责呢。您就算不为着您自己，也当是心疼心疼我们，便将那船桨松开吧。”</p>

纪罗绮撇了撇嘴，并不理会自己的两个侍女，而是继续问姜阮涟：“小娘上来吗？再不上来，我可走了。”瞧见姜阮涟又向那边看，笑了一声，说道，“不必管她们，我才是主子，小娘听我的就好，上来吧。”</p>

姜阮涟两头看了看，犹豫了半天，最后心一横，这才抬脚慢慢的上了纪罗绮的船。</p>

纪罗绮看人小心翼翼的，也知道是怕摔了，于是在对方过来的时候伸手拽了一把，让人好生在那船上坐着。临走之前还扭回头嘱咐南乔她们：“你们也别愣着，那边还有船，你们三个赶紧坐一辆过来。”北栀无可奈何了，只好让她注意着点，而后跟含巧南乔一同上了船，朝着水阁驶去。</p>

纪罗绮坐在船上，一边摇，一边感受微风从自己的面颊上拂过，带起一丝发丝。她实在无聊，于是看向对面的姜阮涟。风从来不偏不倚，吹过了自己这边，也吹过了姜阮涟那边。那轻盈的发丝被带起，在脸颊上扬起一丝弧度，昨日小娘似乎用了什么香粉，今日还留香，顺着风吹过来。姜阮涟像是觉得痒了，抬手将那缕发丝撩到耳朵后头，抬起头发现纪罗绮正看着自己，难免有些无措，两只手交叠放在衣裙上，布料都被捏的皱起来。</p>

纪罗绮收回眼神，又一次看向远方，觉得自己总要找些什么话说。</p>

想来想去，只想起了中午的事情，便开口说道：“中午的事情，吓着小娘了吧？小娘，别介意，他们就那样，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个个的不想一想如今的国家，整日盯着谁家有钱谁家的姨太太漂亮，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跟他们玩到一起去的。偏偏他们还是我的叔叔伯伯，虽说没什么血缘关系，可到底算我的长辈，我也不能撕破了脸面，所以只能那样子为小娘挡了。小娘别生气，没有第二次了，他们不敢有第二回，你就安心就是了。”</p>

姜阮涟听着想起中午的事情，首先想起来的却是纪罗绮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这个少女或许与自己的认知不同，并不是那些娇纵的小姐，反而是懂得怜悯，会帮助他人，心存善意的人。难道便因为是上过学堂的人吗？还是说读过新书的女学生都这样呢？姜阮涟好奇，可是却不知道。</p>

她略微低下去些头，一手按着自己的发丝，一手捏着手帕子，说道：“我知道的，我谢谢绮四小姐挡在我身前，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嫁给人做小，自然不是正经夫人，被人家嘲弄两句，也不奇怪。我不是那些半点都忍不了的，不过是被常弄两句，不会怎么样的。多谢绮四小姐心里还想着我，这份恩情，我自然记着的。”</p>

姜阮涟冲着她点点头，眼见着船已经到了水阁边上，纪罗绮把船停下来，立刻有小丫头迎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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