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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清晨。</p>

经了一场淅淅沥沥了三四日的雨后,金陵淮棠镇的东边儿,太阳终于扯开厚重的云,露出来一丝微薄的光。光线匀匀称称地洒在淮湖上,此时的淮湖远远瞧着不像是湖,倒像是绿地,湖面被扁而尖的菱角叶盖住,叶与叶的缝隙间露出的湖水也被映成了绿色。</p>

妇人和年轻姑娘们都箍着头巾坐在木桶里,脚当舵,手当桨地划着木桶,破开浓密的菱叶,在水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嬉笑声隔着水面传到岸边,桃良远远地瞧着这北方长大的她从未见过的奇异景象,随手拦住一个扎着两股辫穿着淡蓝色细布小衫的女孩,向湖那儿努努嘴:“诶?她们这是在做什么?”</p>

女孩睃她一眼,翻了个白眼,尖声细气:“还能干什么?!采菱你都没见过啊。”她又用吴地方言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从桃良手中抽回衣袖,一扭一扭地向前面儿的垂柳荫下走去。</p>

桃良脸上窘迫的讪笑还没有褪去,木头似的杵在原地抠手指。</p>

“哎?你是前儿从北边来投奔赵四家的那丫头吧?”有两个裹着头巾的少妇挎着竹篮走到桃良跟前,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p>

赵四是自己的娘舅,桃良点点头,觉得两个少妇的目光更加锐利,好像是要隔着衣服将她看穿看透似的,其中一个妇人啧啧着说,北方丫头脸都跟面团似得白白净净,人也文文气气,不像咱们这儿闺女们,成天顶着大日头跑,晒得黢黑。</p>

桃良的脸颊一下子烧红了,一个妇人“咯咯”地笑说桃良不愧是念过几天书的,就是不一样,又说:“嗨,总归都是好人家的女娃,不像那群戏班瘦马”说着,她向柳树荫那儿努了努嘴,专门提高声音:“喏!又出来现眼了!”</p>

桃良听不懂她们说的“戏班瘦马”是什么意思,只是从她们的神色里看出这并不是什么好词儿,果然,隔着并不远,那边儿站着的几个女娃应是隐隐听到了这句话,有那么两三个性子泼辣地就直接用方言朝着这边骂了两句。</p>

妇人恶嫌的啐了一口,骂:“不过就是会嚎几句春的小婊子,傲个什么劲儿,真当自己那个破鸡窝班子能出几个水伶春,莫说出不了第二个,就是出了,说白了不也就是陈家手里的一个玩意儿!”</p>

另一个妇人偷偷睇了桃良一眼,脸色微变说:“你嘴上怎么越大没个遮拦了,不过是几个小戏子,你同她们倒动起真火来。”说罢拉着她快步走了。</p>

桃良依旧原地站着,瞧着树荫下的那群女孩,她们披起花红柳绿的水袖衫,一面张口唱,一面婀娜多姿地扭身子、甩袖子,桃良看着就挪不开眼,怪不得人家都说“吴侬软语”,这嗓音听着,就连她一个女的都觉得酥进了骨头里。</p>

“桃良!死丫头让你去打酒的功夫你也要在这儿躲清闲!”舅母尖细的嗓音远远从南面传来,桃良回过神儿,拎着手中的酒瓶小跑回家里。</p>

晌午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了,桃良坐在舅母旁边哄着表妹,瞧着她就着窗边透进来的光纳鞋垫。舅母的肚子又鼓囊囊了起来,娘舅家已有了三女孩,但他们还是对生孩子这件事乐此不疲,好像生不出男孩来就不罢休似的。</p>

照娘舅话说,没个儿子傍身是要被村里人戳后脊梁骨嘲笑的。</p>

桃良知道不久后又会有个小娃娃从她肚子里蹦出来,舅母老念叨说,这次一定是个男孩。</p>

她想起某次偶尔间看到舅母的肚子,上面布满了某种类似树叶纹路似的暗红色裂纹,桃良打了个寒战,对生孩子这件事产生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想着想着,桃良耳根突然一红,在心里骂自己,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这么不害臊哇!</p>

舅母手中的针正一下反一下,正一下反一下,她咬断线头,问桃良明儿是不是初一,桃良点头,舅母用针骚了骚头说:“那明儿你得去灵昭寺替我上几柱香。”表姐银娣从门外打了帘子进来说自己也一道去。</p>

初一那天仍下着下雨,通往灵昭寺的青石板路上布满了青苔,走着走着就脚下打滑。桃良握着手里的缎带——是银娣偷偷买的,说要等出嫁那天扎。她说,好歹是新婚,穿不得正红,我扎个正红的头绳也是好的。</p>

桃良听他们说起过银娣的婚事,是嫁给隔壁镇李家麻油庄的三少爷作小,银娣倒也闹过一次,最后被娘舅摔了一个耳光骂,李家可是给了十五枚银元当聘礼,你这辈子再也没有比这值钱的时候了,还不知好歹!不知是被骂得还是被打得,总归银娣之后就再也没有闹过。</p>

桃良私下里问过银娣:“你不会难过吗?”银娣只是苦笑说:“难过有什么用,女人生在这世上哪能由得了自个儿。”</p>

庙里,银娣虔诚地跪在蒲团上跪拜着,肥胖臃肿的身躯随着磕头的动作一蠕一蠕的,桃良瞧着她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像一只肥硕的虫。</p>

银娣站起身来,指着蒲团:“桃良,你也拜拜。”</p>

桃良学着银娣的样子跪下,她抬头瞧着面前庄严肃穆地端坐着,眼睛看着天的菩萨像。</p>

桃良脑子里空空的,不知该向菩萨求些什么,她总觉得世上的人这么多,每个人都向菩萨许愿,菩萨哪能渡得过来这么些人。于是桃良觉得自个儿还是不给菩萨添麻烦了,她装模作样的拜了拜,跟在银娣后头走出庙去。</p>

走到槐花街的时候,人群忽地变得喧嚷起来,桃良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踮起脚来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是一顶四人抬的锦缎轿子打南面儿来了,轿子在金玉坊门前停住,原来那声音是来自轿子四角挂着的金铃铛。</p>

周围人都紧紧盯着那轿子,桃良听见他们窃窃私语里提到什么“陈四太太”“水伶春”这类的词,桃良问银娣:“谁是陈四太太?”</p>

“水伶春就是陈四太太。早些年金陵最红的花旦,那会儿买她戏票的人能从天不亮就排上队,洋人、县长、富商都来听她的戏,可风光了几年呢。不过……”</p>

银娣话锋一转:“不过贵喜班都是将女弟子当瘦马来养的,教她们唱戏、规矩,不过是为了抬高价卖给富贵人家当小,就是水伶春这样儿的人物,最后也逃不出被卖给开绸缎庄的陈家当姨太太的下场。陈老爷今年都五十挂零了,那水伶春才二十五六,啧啧,作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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