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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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狼见石柔已经摆脱妖力的控制，心下也较为满意，他看中石柔最大的一点，不是上佳的悟性，而是那永不服输的气质，还有面对任何艰难险阻也沉着应对的脾性。</p>

上下打量她一眼，外表上看起来还是个人类，但那身浓郁的妖气绝不会令人看错她的原身，反正大妖之中也有不少能幻化人形的。</p>

“行了，看起来终于像个妖怪了，那就走吧。”妖狼蹦跶着四条小短腿，昂着脑袋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p>

石柔失笑，也只好跟在他的后面。</p>

天空中似乎永远都是一片血色，映照得灰白的大地上一抹淡淡的暗红。此地似乎并没有白天黑夜，否则刚才石柔耽搁了那么长的时间，天色也都没有下去。</p>

石柔问道：“妖域一直都是这样的吗？”</p>

妖狼的神色有些凝重：“当然不可能，妖域也在世间内，又怎么可能没有日出日落？不过这地方确实有些古怪，像妖域，但又有些不同之处……”</p>

“铛铛铛，铛了个铛，铛铛的铛铛，铛里个铛～～～”边鼓声中，夹杂着喑哑奇怪的唱和声，在密林子不断回荡。</p>

石柔之所以在妖狼的指导下幻化成妖的模样，就是为了方便在妖修之中行走。而且此地的情况如此古怪，又怎么能不找个妖修好好问一问呢？</p>

所以这只提着灯笼、敲着边鼓、一直在四处溜达的乌鸦妖怪，一早就被石柔和妖狼给盯上了。因为怎么样，它都像是一只负责在四处巡逻的小妖，并且只不过是筑基后期的修为。</p>

石柔再次跟妖狼确认自己外表上看起来无误，就领着跃上自己肩头，伪装成自己妖宠的妖狼，笑眯眯、轻悠悠地走到了乌鸦妖修的前面，拦在了它的去路上。</p>

“小妖，我来问你个事。”石柔笑得好像故事里的狼外婆。</p>

那乌鸦妖修原本仰着鸟头，半眯着个眼睛，惬意地晃着身形，边敲边鼓边唱歌儿，冷不丁前面有人冲他说话，打断了他的兴致。</p>

“嗅嗅。”那乌鸦妖修先是伸长脖子闻了闻，接着面上露出一丝有些疑惑、又有些失望的神色，“怎么好像是人修，又好像是妖修啊……这人妖的味道怪复杂的……”他咂着嘴，嘟哝着。</p>

“噗嗤”一声，妖狼憋不住笑，在石柔的肩上笑得浑身乱颤。</p>

石柔扯了扯嘴角，感到很无奈。</p>

“嗯？哪个不长眼的敢笑话你乌鸦爷爷？”那乌鸦妖修很不高兴地喝道，把脑袋放平了，张开双目朝前一看。</p>

哎呀，我的妈！不看不知道，一看那是吓一跳啊！</p>

我的天，我的祖宗喂！老子刚才怎么就那么蠢呢？！竟然连看也不看面前这位祖宗，就在她跟前大放厥词，哎呀我的妈，您今天恐怕见不着儿子安稳回去给您烧香磕头了哇……</p>

那乌鸦妖修二话不说，扔了手里的灯笼边鼓，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急忙恭恭敬敬地磕头补救道：“小的无崖子，拜见大王，大王天福永享，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p>

哈？石柔嘴一扯，这叫个什么情况？</p>

那乌鸦妖修口称“大王”，磕头如蒜，脑袋在地上敲得“咚咚”响，不过稍稍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他的额头其实并没有挨到地面，全都是那张鸟嘴在土石里戳来戳去，戳得泥土四溅。很快，地上就见到了一个小坑。</p>

石柔有些哭笑不得：“行了，起来说话。”</p>

那乌鸦妖修脑袋一顿，圆圆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这位大王看来脾气不错，好说话？</p>

“谢大王，大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乌鸦妖修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捡回自己的灯笼边鼓，点头哈腰地站在石柔身边，听候她吩咐。</p>

石柔负手而立，按妖狼的指点摆出一副大妖风范，反正她有乾坤龙戒在手，此时隐匿了自身的修为，非大成境妖修无法看穿她。哄骗这种小妖，那是手到擒来。</p>

可她此时却微微犹疑，到底该怎么开这个口。开门见山的问这里是何处，恐怕有些不妥当。</p>

石柔正兀自思量的时候，乌鸦妖修也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这位大王看着好面生啊……而且外表上看起来年纪好小，才相当于人修十四五岁的模样，不过有些大妖确实喜好古怪，喜欢把自己整成老头子或者小娃娃的模样来迷惑人。</p>

可他在妖狱里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方圆几千里的大王他大多见过，从不知道有这位大王的存在啊。不过她周身妖力纯净，而且竟然已经彻底地化为人形，光凭这一点，她就一定是一位大妖不错！妖修至少要修炼到洞玄境以上，才能够化为人形。</p>

察觉到石柔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乌鸦妖修心中一跳，连忙低下头去。</p>

石柔很快有了决断，状似亲切地笑道：“小妖，你刚才为什么喊我大王？”</p>

“诶？这个，这个……小的一见到大王，就觉惊为天妖，极其仰慕大王的风采，大王风姿绰约，实力超群，这世上只有‘大王’二字才能配得上您，所以……”乌鸦妖修嘿嘿憨笑，心中却泛起了嘀咕，这“大王”的称呼，在妖狱实为常见啊，这位大人怎么会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呢？</p>

若非见石柔浑身妖气浓烈且纯净，他都几乎要以为对方是人修伪装过来欺骗他的。</p>

一般强大的妖修，即使因为妖狱的压制，使得修为被迫降至金丹期以下，可自身的本领和号召力仍旧远超常妖，并且都会占山为王。而且与他们这种土生土长的小妖所不同的是，那些被流放至此的强大妖修，通常会保持人形的状态。</p>

咦？乌鸦妖修觉得自己似乎捕捉到问题了关键了：莫非这位大王也是才刚进妖狱里的？若是这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p>

乌鸦忽然发出一阵“嘎嘎”的难听笑声，若这位大王是新来的，那不就意味着，他只要哄好了这位新大王，以后不就有机会成为大王身边的元老了吗？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还少得了？</p>

石柔被他难听的笑声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看穿自己的伪装，手不由得悄然摸到了火云剑的剑柄上。</p>

“大王，大王……”那乌鸦妖修变得比之前还要谄媚、巴结了无数倍，赶紧不等石柔发问，就将这片天地的情况说了一遍。</p>

妖狱，也是人修口中的罗刹天，自古以来就是妖域里真正的主宰，妖王流放一些犯了错的妖修的地方。这片妖狱的存在究竟有多少万年，无人知晓，虽说妖修、妖兽的寿命漫长，但上限也不超过六千年。更何况绝大多数的妖怪都脾气暴躁、性格乖张，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就此陨落的大有妖在。所以能活着知道消息的并不多。</p>

只不过一般能被妖王流放、而不是直接杀掉的，大多都是强大的妖修，这么多的妖修都聚集在妖狱里，若是没有任何压制，早就闹翻了天。而妖狱之所以为妖狱，就是它有重重天然禁制，压迫得所有踏足于此的妖怪，自身修为都降到了金丹期以下。</p>

并且还有一层更狠绝的禁制，那就是进入妖狱的妖修，一旦是以人形进来的，那么永世都不能再回复妖形本体。而若是以妖形本体进入此间的妖修，下场则更为凄惨，不仅修为骤降，连自身妖识、灵智都会无法遏制地逐渐下降，最后沦落为一介普通妖兽。</p>

说着，乌鸦妖修唏嘘感慨了一阵，随后腆着脸笑问石柔：“不知大王您的本体是哪种大妖？”</p>

石柔微笑着，斜眼看了他一眼，她眼中白芒一闪，在双瞳中凝聚了一丝混沌元火的吞噬之力。</p>

那乌鸦妖修浑身骤然一个哆嗦，“哈哈，哈……”干笑着，额上的冷汗都出来了，大妖就是大妖，一个眼神他就有些吃不消。虽然明知这些大妖如今其实都落魄得跟他一样，不过是筑基期而已，可那些存活了数千年的大妖，自身手段本就层出不穷，绝不是他一介小妖敢僭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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