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家传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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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实她知道。</p>

毕竟那个时候，她并不是真正的四岁女童。</p>

她记得很清楚，那是一柄通身漆黑的刀，十分特别。</p>

当时白家堡的主人，也就是她和天勇的父亲，总是像抚摸情人一样，摸着那把刀感叹：“如此神刀，传到我手上，真是可惜了。”</p>

他的刀术天赋的确不如白家上几代家主，白家的家传宝刀和刀谱在他手上，并没有如前几代一般，力压关东。</p>

关东七大世家想必也是清楚这一点，才会生出联手灭门的心思。</p>

天羽早就想过，等自己刀术有成后，定要将宝刀和刀谱都夺回来。</p>

用不用是一回事，但不能留在仇人手里，是另一回事。</p>

可惜她一直不知道，这两样传家宝的具体去向。</p>

眼下天勇忽然提及，她自然在意。</p>

天勇：“那把刀和寻常的刀很不一样，它的刀身是黑的。”</p>

“一开始我以为它只是有一个漆黑的刀鞘，但后来我看到他拔刀砍门，刀出鞘后，依然漆黑一片，很是诡异。”</p>

漆黑的刀，看起来其实很诡异。</p>

可天勇远远看着，竟是越看越觉得莫名熟悉。</p>

再想到那持刀人的身份，他的心中便渐渐生出一个猜想：难道那是我家的刀？</p>

天羽：“……那正是咱们家的刀。”</p>

又想，原来它在康家堡少主手里。</p>

“那康家堡少主为何会去周家村？”她立刻问天勇，“周家村的人有告诉你吗？”</p>

天勇点点头，解释道：“他看上了周家村一个姑娘。”</p>

“那姑娘平时在村口溪边浣衣，前些日子他追着一头野猪，从那条溪边经过，瞧那姑娘美貌，十分心动，后来追到了野猪，便去周家村找人了，似乎是想把人带回康家堡去。”</p>

天羽不由得皱起眉头，道：“那姑娘不想跟他走罢？”</p>

“自然是不想的。”天勇说，“否则他不至于抽刀劈人家的门。”</p>

“劈门之后呢？”她追问，“他把人带走了？”</p>

“那倒没有。”他摇头，声音低落了下去，“那姑娘死活不从，宁肯用脖子去撞他刀刃，也不肯跟他走。”</p>

那把刀的锋利程度，天羽十分清楚。</p>

天勇口中的那个姑娘若是存了必死之心，拿脖子去撞刀刃，那必是当场没了命。</p>

她胸口一涩，忽然感到一阵无力。</p>

要是当时去送农具的是她而不是天勇就好了，她忍不住想，那样的话，她或许就能救下那个姑娘的命。</p>

“所以他拿着我们白家的刀，逼死了那个姑娘。”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骂人的冲动，“是吗？”</p>

“嗯。”天勇应完一声，顿了顿，“我……我没敢去救那姑娘。”</p>

“不怪你。”天羽心中情绪难忍，但还是保持了冷静，“以你的功夫，便是去救了，怕也只会白白丢掉性命。”</p>

事实上，与仇人狭路相逢，能克制住情绪没有当场暴露，对他这个才知道家仇没多久的人来说，已是万幸了。</p>

她就他这么一个亲人，总不希望他也出事。</p>

这么想着，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好了，这事我来处理，你不用管。”</p>

天勇仰头看她，小声问：“阿姊打算怎么处理？”</p>

天羽低下头，没有回答。</p>

她盯着身前那把才锻到一半的刀，片刻后，猛然起身。</p>

“我去找东家，你收拾一下这里。”她说。</p>

说完不等天勇再应，她便大步流星，走向后院。</p>

后院里，东家正一边晒太阳一边喝酒。</p>

他并没有和无崖子师徒一起，而是坐在另一个角落，一个人喝着。</p>

天羽走过去，他也没抬眼。</p>

直到天羽忽然朝他半跪下来，他才动作一顿，朝她看过来。</p>

“怎么了？”他问。</p>

“我要离开一段时日。”她说，“与您说一声。”</p>

“去哪？”</p>

“白家堡。”</p>

话音落下，他面色微动，倒是立刻猜了出来：“你想报仇了？”</p>

天羽说是。</p>

“本来我以为此事不急，再准备几年也无妨。”她抿着唇，不愿透露太多情绪，但愤怒还是从眼神中流露了出来，“可我忘了，那群人既能为了一卷刀谱行灭门之事，那必是毫无底线的败类。”</p>

从前是她没能力与败类算账，如今她刀术有成，神功在身，为何还要留着这些败类的性命？</p>

东家听懂了她的意思，沉默片刻，道：“所以你打算一人一刀，迎战七大世家？”</p>

天羽：“是。”</p>

“你不怕他们集合千军万马来围攻你吗？”他问。</p>

“我打算公开给七大世家的家主下帖，邀整个关东的武林同道来白家堡见证。”她抬起眼，直视向他，掷地有声，“白家后人挑战七大世家，这样的热闹，谁不想看？”</p>

武林世家都要脸。</p>

当年七大世家围攻白家堡，也是暗中进行的，并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p>

就算整个关东都知道，这事一定是他们做的，但在明面上，他们确实从未承认过。</p>

所有人口径一致，将白家的灭门变成了一桩无头案。</p>

现在白家后人出现，他们也不可能公然带人前去围剿，只会摆出一副前辈架子，前来赴会。</p>

而只要他们敢来，她就敢战。</p>

她有北冥真气，能在交手间吸取对手内力为己用，甚至能跟他们车轮战。</p>

等她赢下了七大世家的人，再亲口公开当年真相，这群风光了十年的人，好日子也就彻底到头了。</p>

东家听得心情复杂，道：“……看来你都想好了。”</p>

天羽点头，又拜托他道：“我这次去白家堡，只能单刀赴会，不能带着天勇一起，我不在时，还请您看顾他一二。”</p>

“好，我会帮你看着他。”他并没有拒绝这个请求。</p>

得到了他的应允，天羽也放了心，当即起身。</p>

就在这时，东家的目光落到她腰间，道：“你的刀呢？”</p>

天羽说早上送李寻欢时，被其飞刀打出了缺口，正打算重锻。</p>

“别锻了。”他摆手，旋即从自己腰间解下那把到手后从未出鞘的刀，“往后你就用这把刀。”</p>

过去几年，他教她刀法时，用的都是铺子里最普通的刀。</p>

这把被人从姑苏一路送到关东来的刀，挂在他腰间，仿佛是个摆设。</p>

时间长了，就连天羽都忽略了它。</p>

现在他忽然解下，将它交给她，她才陡然想起，当年他开始教她刀法前说的话。</p>

“您的意思是，我已经学成了您的刀？”她问。</p>

东家反问：“你觉得呢？”</p>

你是学刀的人，对这个问题，心中难道没有答案吗？</p>

天羽一怔。</p>

下一瞬，她再不犹豫，直接握住这把刀。</p>

刀柄入手，与她的掌心贴合到一处，意外相衬。</p>

握紧的那一刻，她下意识想要抽刀，见一见这把刀的真面目。</p>

念头闪过之际，手腕已然发力。</p>

而后她屏住了呼吸。</p>

刀鞘滑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极其雪亮的刀身，寒光凛凛，宛如一泓秋水！</p>

她实在没想到，这把她日日见到的刀，竟美得如此摄人心魄。</p>

“它叫割鹿刀。”东家垂着眼，轻声一叹，终是道出其来历，“出自战国冶铁名家徐夫人的后人徐鲁子之手，乃是一柄天下闻名的宝刀。”</p>

“割鹿刀？”天羽疑惑，心想这名字怎么也有点耳熟？不会又触发什么武侠小说剧情了吧？</p>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胜者得鹿而割之。”东家不知道她内心所想，只当她觉得这名字奇怪，于是解释了一下，“刀名割鹿，正取此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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