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太子问∶“这里面，有麝香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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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音仰着脖子，脸色涨红，艰难地开口道∶“若不是二姐姐授意……我怎么可能进得来重华宫，接近得了殿下……殿下您又怎么可能无声无息中得这催情的药……”</p>

喉咙上重重扼住的手遽然松开了去，沈芷音心下一喜。</p>

太子这是相信了她的话？</p>

她捂住喉咙，面色通红地剧烈咳嗽了好几下，才继续垂着首，低声地道∶“殿下，二姐姐她并不爱您，她也不愿意生下您的孩子，但是我愿意，日后，我的孩子可以交给她抚养……殿下，就要了我吧……”</p>

李延玺眼底深处似覆了浓烈的血色，“你说的，她不愿意生下孤的孩子，是什么意思？”</p>

沈芷音嘶声笑了出来，“殿下不知道吗，二姐姐她身上戴着避孕的香囊啊，那里头装着麝香，有那玩意儿在，不论多少养身助孕的汤药喝下去，都是不管用的。”</p>

“殿下……”</p>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太子忽然起身，拔出壁上挂着的长剑，剑光在昏暗的光影里雪亮一闪，那人华贵的衣拂过地面，手里拎着剑慢慢朝她走来。</p>

“你该庆幸孤是清醒的，若是今晚你爬上了孤的床，孤就送你去地下暗馆里做妓……孤说到做到！”</p>

地下暗馆，那是比教坊司还要不堪的地方。</p>

说这话时，太子眉眼间的冷冽森然，都令人毛骨悚然，沈芷音终于害怕了起来，她牙齿打缠地说道∶“殿下，饶我性命……你若是杀了我，二姐姐一定不会原谅你的！”</p>

…</p>

青鸾殿。</p>

轰隆隆——</p>

电闪雷鸣声，以及凌乱纷重的叩门声，令沈骊珠惊醒过来。</p>

“娘娘，殿下请您即刻去重华宫一趟！”</p>

青黛面色严肃，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p>

沈骊珠披衣而起，连发也未来得及细绾，只用了根发带随意系住发尾，就提着灯前往重华宫。</p>

一进殿，她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被里面的景象震惊到——</p>

李延玺坐在案桌后面，在昏暗里垂着头，虽不辩神色，却似忍耐着什么，而沈芷音呆滞的跌坐在地，脸上和衣裙有血。</p>

除了血腥味之外，还有种掩盖不去的甜腻熏香气息。</p>

沈骊珠脸色微变，拿帕子掩了鼻，端起一杯冷掉的茶水，走到紫金镂花的香炉边上，掀开盖子，将里面燃着的熏香浇灭。</p>

“这是……催情香。”沈骊珠看向地上的沈芷音，“芷儿，你做了什么？”</p>

李延玺嗓音微哑地冷笑了声，“今晚她对孤下了催情香，想爬上孤的床，还说是你授意她如此做，阿姮难道竟不知吗？”</p>

沈骊珠吃惊，“我……我并不知情。”</p>

她也不明白，“芷儿，你为何……要这么做。”</p>

沈芷音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嘶声笑了出来，“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p>

“为什么你生下来就是侯府嫡女，身份尊贵，我却是一个奴婢肚子里爬出来的妾生子？”</p>

“为什么明明都是侯府的女儿，姨娘却要从小就耳提面命，让我将你当做主子尊敬？”</p>

“为什么我容貌并不如何输你，你在琉璃夫人那里拜师学琴，我同样在琉璃夫人名下学习调香制香的手艺，你年少时却是名动上京，我却只是默默无闻？”</p>

“为什么你当年犯了错，却连累得我没了好姻缘，只能嫁给安国公那个老家伙？”</p>

“为什么同样是嫁过人，你成了太子侧妃，太子却不要我？”</p>

她咬牙切齿地嘶吼，宣泄，哭诉着自己从小到大对这个嫡姐的嫉妒，委屈，阴暗的恨意。</p>

泪水，蜿蜒了满脸。</p>

混合着鲜血，看起来令人觉得惊骇可怖。</p>

沈骊珠心想，当年说不清是谁的错，但终究是亏欠于她。</p>

她上前，想要扶起沈芷音，却被她狠狠推开，“沈骊珠，谁要你的怜悯——”</p>

沈骊珠手背被重重打了一下，浮了丝红。</p>

李延玺慢慢抬了眸，望过来，沈骊珠看到他脸上也沾了些血迹，有种惊人的俊美，轻微喘息的声音掺杂着冷冽的凛意，“沈三小姐，你也没有自己说得那么无辜，安国公是当年你自己算计着、上赶着要嫁的好姻缘，以为从此能够一步登天，做了那侯府主母，怎么才过了两三年便忘记了么？”</p>

“好，就算年隔久远，你总没有忘记埋在安国公后院里那些被你送出去的红颜枯骨吧？”</p>

沈芷音露出被惊吓到的表情，“你……你竟然知道……”</p>

沈骊珠也微微一震。</p>

原来，安国公临走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这般。</p>

李延玺半闭了眼，似隐忍着什么痛楚，不想再多费唇舌，便唤人，“少臣——”</p>

“殿下想要杀了芷儿是吗？”沈骊珠打断了他。</p>

李延玺打开了眼，“若孤说是，你要为她求情吗？”</p>

“是。”</p>

“嗯，理由。”</p>

沈骊珠闭了闭眼，道∶“当初我那样恨殿下，也没有杀了你，不是吗？所以殿下能不能……饶她一命。至少不要取她的性命，行不行？”</p>

话落，她听到他抬手拂落桌上所有东西，笔墨，砚台，茶盏，奏折……被一齐摔到地下。</p>

末了，骊珠听到他重重地冷笑道∶“好，沈骊珠——”</p>

“孤答应了你又何妨！”</p>

…</p>

只是，沈芷音没有交到她手上，被暗卫带出了东宫。</p>

沈芷音惊慌地挣扎，嘴上叫嚷着，太子要送她去地下暗馆做妓，她不要去。</p>

沈骊珠略有惊疑，却已听太子语气冷淡地道，“孤确实说过她爬床成功便送她去暗馆这样的话。”</p>

如此坦然，反倒证明不会。</p>

沈芷音被点了穴带走。</p>

李延玺眼里血丝弥缠，望着她，喑哑道∶“过来。”</p>

沈骊珠走上前。</p>

腰间香囊被拽下，落到了他手上。</p>

沈骊珠一惊，却听太子道，“这里面，有麝香是吗？”</p>

她未开口，他却似已经从她的神色间读出了答案。</p>

李延玺自嘲一笑，闭上了眼，眉眼轻倦，一字一顿道∶“你走吧。”</p>

从重华宫出来，回青鸾殿的路上，一场雨落了下来。</p>

沈骊珠才忽然惊觉——</p>

夏已过，入暮秋。</p>

…</p>

他们的关系，也如同这天气一般，彻底地冷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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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