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封妃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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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p>

齐宝衣震惊，猝然失声，脑子里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反手握住了骊珠的手，“是太子——”</p>

“是太子殿下杀了她，对吗？”</p>

沈骊珠却不愿多说，“宝衣，别再问了，此事你最好当做不知，从此不要再提起，知道吗？”</p>

宝衣被陆如薇蒙蔽，替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却到底也是触犯了君权。</p>

齐宝衣闭上了嘴，连忙点头。</p>

她知道，听表姐的准是没错的。</p>

沈骊珠嘴角绽开丝淡淡疲倦的弧度，道：“宝衣，劳烦你送我回赏芳苑。”</p>

…</p>

一回来，骊珠便病倒了。</p>

自从习了医术，她就很少生病过。</p>

然而，这短短一年不到里，却接连病了两次。</p>

此次更甚。</p>

她先是缠绵病榻，后来能起身了，却一直在吃药，身体虚弱，脸色苍白，咳嗽也总不见好。</p>

陆府满门被羁押，下了金陵府大狱，浅碧、朱弦、以及陆亭遥生前的仆从书砚，却是逃过了一劫，如今都在齐府，入了赏芳苑伺候。</p>

书砚未曾想陆府煊赫，却一朝败落，他问骊珠，“少夫人当日问书砚，就是早已知道陆家的下场了吧？”</p>

沈骊珠低低地咳嗽，雪白的脸颊浮现出几丝潮红，她嗯了声，道：“是。我早就知道。”</p>

书砚微微红了眼，竟是庆幸道：“还好公子不知道……”</p>

沈骊珠何尝不是这样庆幸着？</p>

她指尖微蜷，对书砚道：“你是阿遥的人，今后就在齐府吧。”</p>

至于陆家其他人，她不愿再管，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p>

书砚跪下，给骊珠磕了个头，以谢活命恩情，才起身慢慢退出内苑。</p>

…</p>

陆敬尧被下狱后，可能是他十年如一日的文官清流，儒雅正直的形象，在金陵太过深入人心，不少百姓竟然聚集千金台为陆敬尧请命。</p>

“太子殿下，陆大人是好人啊，他在我们金陵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从来都未要我们百姓一分一毫啊，请殿下明察，还陆大人以清白，还日月以昭昭！”</p>

“……”</p>

一个坏人伪装成好人数十年，也必定会做些符合好人身份的事。</p>

所以，便也得了些民心。</p>

但，百姓被陆敬尧蒙蔽，太子却不会。</p>

在陆亭遥停灵那七日里，他也并不是全然沉溺私情，就忘记了自己这次为何来到金陵。</p>

天翎卫一直在搜集陆敬尧的罪证，按照秦施施那纸状书上所述之罪行，一一找到了曾经被陆敬尧戕害过，却被迫闭嘴的苦主。</p>

在禁军围住陆府的时候，少臣身手不俗，也探得陆敬尧书房里的暗室，取得了他私藏着的这些年来贪墨的罪证。</p>

最后，被一一公诸于众。</p>

当然，还有陆敬尧与成王亦有勾结这等事情，就不适合被百姓知晓了。</p>

在陆敬尧的罪状被公布前，百姓们觉得他是个难得的、为民做事的好官，自然愿意为之陈情请命。</p>

但是，他们一旦发现原来好官是最大的贪官，那么被欺骗、被蒙蔽的怒火，只会席卷得更猛烈。</p>

“这个狗官，那么高的九霄阁，砖块敲开里面竟然都是金子，金子哪里来？必定全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啊！”</p>

“朝廷每年拨下二十万两白银，巩固修葺上饶堤，这陆敬尧只拿出十分之一不到，剩下的全部都入了他自己的腰包，真是名也有了，利也赚了。”</p>

“何止，他曾看中一女子，那女子貌美，虽出身农户，但哥哥争气，十五岁就取得了功名，自然不愿甘为下贱做他的外室，陆敬尧就设计此女父母去买笔墨砚纸时，挑中了一方砚台，价值数十两银。此女父母将砚台买了回去，谁知，却有人报案，说家中被偷盗，遗失之物里正有这方砚台。最终，官府将此女父母和哥哥下狱……家破人亡。”</p>

“那这位女子呢？”</p>

“疯了。”</p>

陆敬尧儒雅正直，官声繁织的皮囊之下，是罄竹难书的恶行。</p>

这下，金陵百姓迫不及待都要陆敬尧死。</p>

最后，太子御笔落下，朱砂一划——</p>

陆家满门抄斩。</p>

不必等秋后，三日后即刻行刑。</p>

陆敬尧和陆伯渊被斩首那日，骊珠也去了。</p>

万人空巷。</p>

她头戴淡珍珠色的帷帽，站在人群之后。</p>

太子亲自监斩，墨衣华贵，容颜俊美，轻轻扬手，丢下一枚“斩”字红令。</p>

鲜血溅落的那一刻，骊珠倏地闭上了眼。</p>

耳边是百姓们拍手称快的声音，“杀得好！”</p>

她逆着人群，在人潮汹涌的喧嚣里往回走。</p>

所以不曾看见背后有一道目光，轻轻落在自己身上。</p>

阿姮，你终究是来了。</p>

太子淡淡想道。</p>

那日齐府门前一别后，他政务繁忙，为陆敬尧的事情，还有其他，骊珠大病一场，两人仿佛再没见过。</p>

其实不然。</p>

在她病着的时候，他透夜来过赏芳苑数回。</p>

那时，她病意昏沉，哪怕太子将她抱到膝上喂药，骊珠也未曾察觉分毫。</p>

但，也仅仅只是仓促几面。</p>

她昏睡着，他坐在床榻边凝着她的睡颜，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怎算好好见过？</p>

在人群里，捕捉到那抹清冷身影，她虽戴着帷帽，遮住了容颜，但太子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骊珠。</p>

…</p>

巷口停着马车，沈骊珠挽起裙摆登上，闭眼道：“回府吧。”</p>

这漫长、苍白、黯淡而绝望的冬日，随着那一抹鲜血落下，终究是过去了。</p>

…</p>

未过多久，春日的第一抹嫩绿绽上枝头。</p>

谁也未曾想到，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封妃的圣旨被送到了齐府。</p>

沈骊珠认出前来宣旨的公公竟然是明德帝身边的那位大太监，徐喜。</p>

她心头生了丝慌乱与不安，却是随众人一起跪了下来。</p>

听得徐喜打开明黄卷轴，宣读道：“兹尔沈氏有女骊珠，德光兰掖，誉重椒闱……”</p>

很长的一段赞赏溢美之词，然而骊珠在听见最先的那句“沈氏有女骊珠”时，就已脑子“嗡”地一声，陷入了凌乱，无心去听那像是在说着别人的夸赞。</p>

她最后只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八个字。</p>

“……选入东宫，封为侧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