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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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银针，这是细活细做，考的是一手举重若轻的手艺功夫，顾铸动作轻巧得仿佛在抡一根羽毛，指转由心，不过片刻就把模具修成了。李杏檀看到坩埚被烧得通红通红的，一颗心也悬在了嗓子眼上。她弱弱的问：“不是还需要银子吗？银子呢？”</p>

顾铸道：“对不住了，娘子。”</p>

他，他叫自己娘子？</p>

李杏檀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一暖，被顾铸拎起了手腕。他轻轻一抹，昨儿才戴起的银镯子被他抹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顾铸用力撬开坩埚，把银镯子扔进融化了的铜汁内，眨眼功夫，银镯子化作一缕黑烟，和铜汁合二为一，再不见踪影！</p>

“啊这。”李杏檀动作比脑子快，把另一只镯子抹下来，递给顾铸。眸子底下轻轻掠过了闪光，顾铸一言不发接过去，把银镯融进铜水里。李杏檀不懂冶金，看顾铸不紧不慢加银添铁的次序，井井有条的，便知道他在动手之前就已胸有成竹。</p>

她也就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等待。</p>

把坩埚里的合金浆液倒入模具中，合拢后绑紧，那老藤条乌黑油亮，火烧不入，正是最适合用来固定模具的。李杏檀不知道，这些家伙什有一件算一件，都称得上是顾铸压箱底的宝贝。</p>

做好了这一切，沉降入水，“刺啦刺啦”滚滚冒起浓白烟雾中，顾铸道：“好了。要等两个时辰才行。你是坐这儿等呢，还是跟我去后山取蜂蜜？”</p>

那还用想，李杏檀不假思索道：“去后山！”</p>

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才想起自己是个行动不便的瘸子，脸上又飞上一抹红霞。</p>

顾铸倒是满脸不在乎，他说：“你去的话，带上拐杖。”</p>

“后山蛮险峻的，拄着拐也不大行。要不然我就不去了，免得拖你后腿？”李杏檀情急之下，言语利索起来，说完了，偷偷看了看顾铸脸色，又结巴了，“就，就是，如，如果你，你看到有，有宽筋藤，鸡，鸡血藤，还，还有牛，牛大力，就，就给我带，带一点……”</p>

话一出口又后悔，这几样草药长的地方都险峻，要收集齐全得费好大功夫。还要加上掏野蜂窝子。太麻烦顾铸了……</p>

顾铸弯了弯眸子，似笑非笑的：“你这是上药店抓药呢？我没那功夫，要不然我把你送到村子的大夫处，他兴许会有齐你要的东西。”</p>

李杏檀没想到村子里还有大夫，一口答应：“好啊。”</p>

“不过那要花钱的。”</p>

李杏檀：“……”</p>

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顾铸生出捉弄得逞的邪恶满足，虬髯胡子底下笑意越浓。他说：“你会算数不？你娘曾经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算账娘子。”</p>

原身的记忆是很凌乱的，毕竟是傻子。李杏檀搜索了一会儿，发现顾铸说的不假，就顺杆子往上爬：“会，会一点点……”</p>

顾铸说：“好，那我给你二百文钱，你自个儿给你配药。别的我不管。”</p>

李杏檀：“呃？”</p>

以为顾铸在开玩笑，谁知顾铸真的取出两串钱，递给她。黄亮亮的铜钱，叮叮当当的作响，李杏檀眼中冒出大大的问号。</p>

顾铸恍然道：“你不认得钱？”</p>

李杏檀涨红了脸，微微点了点头。顾铸就教她：“这是一文钱，能买半个杂粮饼子。十个一文钱，就是十文钱。一百个铜钱，就是一串钱，足缗。外面有有八成缗的，也有九成缗的。一千个铜钱，就可以凑成一两银子了。银子你应该知道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