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无情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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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说不得，不能说的。</p>

大逆不道？</p>

是啊，她是大逆不道。</p>

反正她也大逆不道许多次了，不介意多这一次！</p>

“丞相大人，姑姑已经睡了，还请您不要打扰她休息，门就在你身后，不送！”逐客令下罢，慕芸萱朝墨兰使了一个眼色。</p>

她当即了然，走到慕怀平，屈膝道了声：“丞相大人，多有得罪。”随即直接关上大门，逼得慕怀平不得不退了出去。</p>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也是为了我们整个家族好！”门闩挂上，重重的拍门声响起。</p>

慕芸萱不由讽笑。</p>

有这个力气还不如好好回去躺着，说不定还能多活几个月。</p>

转而吩咐墨兰：“记住了，长乐苑从今日起谢绝外人，外人指的是谁，你应该明白。”</p>

墨兰定定点头：“是，小姐。”</p>

日暮低垂，红霞漫天。</p>

慕芸萱坐在桌边看墨兰和几个小丫头置菜，出神间听到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循声望去，只见百里素和慕芊蔓皆是一脸心急如焚地跑了进来。</p>

丫头们见状赶忙停下手上动作，齐齐请安。</p>

慕芸萱双目茫然地看着他们，待一屋子侍女全退了出去，才堆了有形无神的笑容，喃喃道：“你们来了。”</p>

百里素看着那一桌动都没动的菜肴，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噎住，无奈牵着慕芊蔓一起落座，叹气道：“怎么吃得这么少？你现在的身子，不多吃一点怎么撑得住？”</p>

慕芸萱苦涩地垂下眼帘，动了动筷子却又放下：“没什么胃口。”</p>

慕芊蔓握住她的手，担忧道：“大姐，你这样不行的，万一公主还没怎样，你先倒下了怎么办？多多少少还是吃一点吧。”说着，动手往她碟子里夹了一些菜。</p>

慕芸萱不忍拂她的面子，复又拿起筷子尝了两口，却味同嚼蜡，实在难以下咽，便再次搁下。</p>

百里素和慕芊蔓互相交换一个束手无策的眼神，知道再劝也无用，索性不再逼她。</p>

又默了半晌，三人都低着头，仿佛是在逃避，但最终，他们仍不得不面对现实。</p>

“公主如何了？”百里素率先发声，问出了他从刚才进门开始就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p>

慕芸萱异常镇定，因为久不发声嗓音有些沙哑：“太医说就在这两天了，我已经安排了人着手准备姑姑的后事，也免得事到临头手忙脚乱。”</p>

百里素脸色白了一下，却只是点头，并没有说别的。</p>

沉重压抑的空气中，三人良久未语，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向他们倾袭而来。</p>

人的渺小在这一刻终于真真切切的体现出来。</p>

亲人正在死亡线上徘徊，他们却在这里讨论起了后事。</p>

也许这样的对话，乍一听上去冷静到了冷血的地步，但除了面对现实，他们还能做什么？</p>

他们不是神，没有操控生死的能力。</p>

他们既阻止不了死亡的到来，也阻止不了生命的流逝。</p>

那么除了眼睁睁的等待，劝说自己，强迫自己去接受即将发生的一切，他们什么都做不了。</p>

这个世界上，每天有多少旧生命逝去，又有多少新生命降临。</p>

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太阳每天照样东升西落。</p>

天地的运转不会因此而产生任何改变。</p>

所以人们才会慢慢习惯了死亡，所以才会有人说：离开的人无法强留，活着的人却要继续活下去。</p>

这就是他们生存的这个世界，永远遵循一个固定的法则，从不停止，从不改变，死板而无情。</p>

可也有人，在这样的世界中依旧保持了一颗柔软的心，譬如慕芊蔓。</p>

在落针可闻的室内，她低低的哭泣声成了除烛火哔啵外的唯一声音：“突然之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p>

百里素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p>

慕芸萱低垂的眼睫敛去目中情绪：“也不算突然了，姑姑的身子，她自己全都清楚，从前瞒着我们不过是不愿令我们担忧。太医白日告诉我，说姑姑常年抑郁，内里已是油尽灯枯。这一天，怕是迟早都会来的。”</p>

“大姐，我们能去探望一下公主吗？”慕芊蔓用帕子擦干泪水，瓮声瓮气的请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