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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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出现时疫，沁芳楼被封锁，但凡与陈贤乐接触过的人都不能随意走动。</p>

公厨熬煮了大量防治汤药分发给府里的仆人服用。</p>

许氏曾经历过时疫肆虐，害怕得要命，一天两碗汤药不断。</p>

她一个劲发牢骚，骂骂咧咧道：“那陈五娘简直是个祸害，都要出府了，还弄了这么一出。”</p>

陈皎不痛快道：“倘若她没能熬过去，嫁交州一事，势必会落到我头上。”</p>

听到这话，许氏着急道：“那怎么行？！”</p>

陈皎无奈道：“阿娘仔细想想，她若没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了？”</p>

许氏顿时炸了，“天菩萨！合着这一劫还没渡过？！”</p>

陈皎闭嘴不语。</p>

与此同时，沁芳楼的陈贤乐反复高热，咳嗽不止。</p>

院里伺候的所有家奴都戴上面罩，防止传染。</p>

无奈病症委实来得厉害，就算大夫用了药，施了银针，都还不见丝毫好转。</p>

郑氏心疼不已，却束手无策。</p>

这场时疫暂且把婚事搁置，短短两日，公厨那边也出现了第二个被时疫感染的仆人。</p>

马春在公厨当差，也未能躲过传染。</p>

江婆子得知女儿染病，心急如焚去探望。</p>

她原本想着求助陈皎想法子请大夫看诊，不曾想一个传一个。</p>

当天晚上江婆子就觉得喉咙不大舒服，结果第二日就起不来了。</p>

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着实不好处理。</p>

亏得陈皎惦念她当初帮忙安排会见崔珏的功劳，以主子的身份请大夫替她看诊。</p>

这些日尤大夫跑断了腿。</p>

城内发生时疫，所有大夫都忙得焦头烂额。</p>

他都七十多的年纪，在王府里转得像陀螺，一把老骨头委实经不起折腾。</p>

江婆子高热咳嗽的症状跟时疫一模一样。</p>

尤大夫没法根治，只能用药物压制。</p>

陈皎戴着面罩站在外头，待尤大夫出来后，与他隔着距离行礼。</p>

尤大夫佝偻着背，脸上也蒙着纱布，看不清面容，只能见浑浊的眼中写满了疲惫。</p>

陈皎关切问道：“尤大夫，江妈妈现今情况如何？”</p>

尤大夫摆手，无奈道：“恕老朽无能，时疫之症，恐难医治。”</p>

陈皎暗叫不好。</p>

如果无法医治，那陈贤乐身上的锅势必会甩到自己头上。</p>

她不由得急了，忍不住问：“这到底是什么时疫，竟这般厉害？”</p>

尤大夫耐着性子道：“此乃肺痈。”</p>

陈皎：“？？？”</p>

尤大夫：“肺痈在冬日为高发，凡染上者，初见寒战高热，并伴咳嗽。</p>

“这时候就算及时用药医治，多数成效也不太理想。</p>

“不过身强力壮，年轻者，未必不能扛下来。</p>

“待过旬日，外邪入侵，咳嗽气急，胸满作痛，热毒瘀结，咯脓浊痰，喉间见腥，此时肺痈已经形成。</p>

“再晚些时日，便会出现血败肉腐，脓疡血痰。</p>

“这时候病患身热面赤，日夜不能眠。且年老者和稚子是死亡最多的人群，寻常百姓一旦染上，大多在劫难逃。”</p>

听他一番细心解释，陈皎对肺痈有了一定的了解。</p>

待尤大夫离去后，她回到自己的厢房。</p>

刚才尤大夫说过，老人和小儿是死亡高发人群。</p>

江婆子显然很难躲过这一劫。</p>

她并不是一个无情之人，但自身力量甚微，连大夫都解决不了的事，对江婆子的关照也只能到此。</p>

不过陈贤乐始终令她忐忑不安，如果没能熬下去，那她也要跟着倒霉。</p>

陈皎在屋里忧心忡忡地来回踱步。</p>

从杀人埋尸开始，她的路每一步都走得极不容易。</p>

先前靠着威胁崔珏苟赢了这场替嫁，如今面对时疫，她要对抗的不再是人力了，而是天意。</p>

去他娘的天意！</p>

肺痈是什么玩意儿？</p>

如果有现代医学，会不会就不是一道无法攻克的难题？</p>

陈皎满腹牢骚，却无从发泄。</p>

中午公厨那边送来饭食，因着时疫的缘故，天天都有一道炖煮的芥菜汤，雷打不动送来。</p>

许氏不知其故，早吃厌了，嫌弃道：“怎么又有芥菜汤？”</p>

婢女丁香解释说：“娘子有所不知，这道菜是府里的必备，各房都有。”</p>

陈皎好奇问：“有什么讲究吗？”</p>

丁香：“奴婢听公厨娘子说，这是尤大夫让做的，说芥菜通肺豁痰，利隔开胃。</p>

“现下时疫肆虐，用芥菜有食疗之效。”</p>

听她这一说，许氏连忙道：“既是这般好的东西，怎不早说！”</p>

那道芥菜汤得到了许氏的青睐，哪怕是白水煮的，连汤带菜皆被用得一干二净。</p>

当时陈皎并未把芥菜汤放到心上，毕竟对于华国人民来说，世上只有两种吃的。</p>

能吃的做菜，不能吃的做药。</p>

晚上仍旧有芥菜的一席之地，不过换了花样，是腌制的芥菜。</p>

吃起来脆嫩爽口。</p>

许氏给陈皎夹了不少，说道：“我儿多用些，丁香说此物通肺豁痰，咱们娘俩可不能遭殃。”</p>

陈皎拿起筷子尝了尝，点头道：“比煮汤好吃。”</p>

许氏也觉得不错。</p>

二人用到一半时，陈皎似想到了什么，忽地盯着碗里的腌芥菜。</p>

时下流行的肺痈，会不会就是现代的肺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