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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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恩背着手离开了，陈皎目送他离去。</p>

待那道背影从视线里消失后，陈皎的心才彻底冷了下来。</p>

反倒是许氏的那番刚烈，叫她诧异。</p>

因为许氏一直让她学讨好男人的那套，还劝她把性子放和软，别讨苦头吃。</p>

结果自个儿又刚又烈，跟平时判若两人。</p>

陈皎的心情一时很复杂。</p>

她行至厢房门口，偷偷撩起门帘往里探，许氏还坐在地上，不知在发什么呆。</p>

“阿娘？”</p>

陈皎喊了一声。</p>

许氏隔了好半晌才回过神儿，目光呆滞，没甚光彩。</p>

陈皎上前扶她起身，说道：“爹已经走了。”</p>

许氏无精打采的“嗯”了一声，坐到方凳上。</p>

刚才哭过，脸上的妆已经花了，陈皎取方帕替她拭脸颊上残留的泪。</p>

许氏忽然道：“儿啊，我们想法子逃罢。”</p>

陈皎愣住。</p>

许氏握住她的手，“这里吃人不吐骨头，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p>

陈皎默了默，轻声道：“阿娘怎么都忘了，当初你同我说过，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梗着脖子去讨苦头吃。”</p>

许氏摇头，情绪有些激动，“我容忍不下他们动你，你是我的儿，我的底线。</p>

“儿啊，日后待你做了母亲，便会知道什么叫为母则刚。</p>

“你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我断不允他们这般糟践你，把你推入交州那个火坑，你明白吗？”</p>

听到这番话，陈皎的内心颇为动容，“阿娘，世道混乱，我们出去了又能在哪里立足呢？”</p>

许氏：“我管不了这许多！”</p>

陈皎安抚道：“事情还没有到无法回旋的余地，你容我想想法子。”</p>

许氏心中焦急，“我们的时日不多了，听说至多下月就要送人过去。”</p>

陈皎握住她的手，“且让我仔细想想法子，如何破这个局。”</p>

“可是……”</p>

“阿娘，我已经及笄，以后，便由我来护你。”</p>

许氏听得红了眼，鼻头泛酸道：“儿，你老娘不中用。”</p>

“阿娘莫要说丧气话，通州那般艰难都熬过来了，我们定有法子躲过这一劫。”</p>

望着她坚定的眼神，许氏连连点头，抹泪道：“好好好，我不给你添乱。”</p>

好不容易把许氏的情绪安抚稳定后，陈皎回到自己的厢房。</p>

她坐到床沿发呆。</p>

这一坐，便是半日。</p>

待到傍晚时分，陈皎去到许氏屋里，把江婆子找来。</p>

她有话要同江婆子说，让许氏在门口守着，以防外头偷听。</p>

平时陈皎对江婆子抬举，今日却一反常态露出主子的架势。</p>

烛火不安地跳动，陈皎跂坐在榻上，脸上没什么表情。</p>

江婆子一时很不习惯，微微皱眉道：“不知小娘子有何吩咐？”</p>

陈皎看着她，“想必江妈妈已经知晓大房想让我替嫁的意思了。”</p>

江婆子没有答话。</p>

陈皎淡淡道：“这些日与江妈妈相处，我觉得甚好，若嫁到交州去，势必会向父亲请示，把你带过去做陪嫁，不知江妈妈可愿意去交州？”</p>

江婆子抽了抽嘴角，没有答话。</p>

陈皎偏了偏头，问道：“江妈妈可愿意？”顿了顿，“让江妈妈母子分离，夫妻分离，实在不妥，不若把你们一家子都带到交州去，你意如何？”</p>

这话着实混账！</p>

江婆子是陈家的家生子奴仆，在府里日子过得安稳，若是去了交州，那才叫前程未卜！</p>

似没料到这丫头如斯歹毒，江婆子着实绷不住了，连忙跪下咬牙道：“老奴何德何能入得了小娘子的眼！”</p>

陈皎挑眉，眼尾带着鄙薄，“如此说来，江妈妈是不愿意了？”</p>

江婆子连忙道：“不敢！”</p>

陈皎缓缓起身，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愿意去，我也不愿意去。”</p>

江婆子着实害怕她作妖牵连自己，直言道：“小娘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p>

陈皎居高临下睇她，问道：“你知道崔珏吗？”</p>

江婆子愣了愣，点头道：“老奴知道崔郎君。”</p>

陈皎：“他可有回来？”</p>

江婆子：“回来了的，就在前两日。”</p>

陈皎点头，背着手来回踱步，“当初我们母女是他差人送到惠州的，可否劳江妈妈替我联系他，我想见一见。”</p>

“这……”</p>

“怎么，很为难吗？”顿了顿，“比起一家子去交州，哪个更难？”</p>

“不不不！小娘子稍安勿躁，老奴定会想法子办好这桩差事！”</p>

陈皎满意地笑了，伸手扶她起身，“江妈妈明白就好，我若在府里，你自然也会在府里；我若在交州，你们一家子都会在交州。”</p>

江婆子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小娘子说得是，老奴既然来了梨香院，自会处处为主子着想。”</p>

陈皎点头，“你好我好大家才好。”</p>

说罢从袖袋里取出一枚碎银塞进她手里，忽悠道：“崔郎君日后总会给江妈妈好处的。”</p>

江婆子只得硬着头皮接了，似乎这才意识到这对母女是有靠山的。</p>

碰瓷崔珏，陈皎很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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