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上位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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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山辞压低了声音，“这位公子，我可以为你解答，可是我们要小声一些。”</p>

藏书楼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郑山辞是怕把管理藏书楼的官员引来了，毕竟在这个地方是不可大声喧哗的。</p>

谢承一愣，抿唇点点头。</p>

“孝文本纪……农，天下之本，其开籍田，朕亲率耕，以给宗庙粢盛……令至，其悉思朕之过失，及知见思之所不及。”郑山辞给谢承讲史记。</p>

谢承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沉思。</p>

武明帝今日无聊便又来藏书楼看看，竟还看到了那个年轻官员还有自己的大儿子，武明帝唇角勾起。</p>

“敢问大人，你如何看待汉文帝的做法？”</p>

武明帝挑眉，这回还问上问题了。</p>

郑山辞只说汉文帝是一位仁德皇帝，诸如此类的话，他话锋一转，“公子关注点在文帝如何应对危机才是，而不是落在评价上。对于帝王，更要关注他所在的朝代跟背景上，再通过对比大燕的处境，这般相对而来，收获更大。”</p>

郑山辞只当是在跟一位公子解答问题，他提供了一个看待事物的角度。一个人所处的环境不同，那么他做出的选择和处事风格就是不一样的。</p>

关注帝王的功绩固然好，但这离他们太远了。关注一下帝王面对什么样的处境，作为臣子应该怎么做才能为帝王解忧，然后迁移到大燕的朝政上。</p>

谢承却有不同的感悟，他拱手，“多谢大人，受教了。”</p>

郑山辞看了书到了时辰便离开了。</p>

谢承回到皇子所，他拿着史记，自己坐在椅子上，让小太监给他研墨，提笔写文章。</p>

《大燕弊病五则》。</p>

郑山辞回到户部喝了一口枸杞乌茶，他继续处理事务。</p>

……</p>

今日给谢承跟谢澹上课的是魏次辅，他是每五日来一次，算不上正式的老师，只是担了一个名号。皇子的教学有赖于詹事。</p>

魏次辅给他们讲完课后，谢承把自己写的文章拿给魏大人看。</p>

“殿下，容臣仔细看看。”</p>

谢承心中还有些忐忑。谢澹听闻探头伸出脑袋去听魏大人会如何说皇兄的文章。</p>

魏次辅看见大燕弊病五则心里就觉稀罕。这不单单是对这篇文章稀罕，更重要的是这是出自于大燕嫡长子之手写的。</p>

魏次辅看完，看向谢承，半晌无言。</p>

谢澹这样活泼的性子在魏次辅没说话时，也是不敢说话，</p>

魏次辅目光柔和说道，“聪者听于无声，明者见于未形。大殿下在这样的年纪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当真是对学问做足了功课。”</p>

魏次辅夸道：“这是一篇好文章。”</p>

谢承头一次被魏次辅这般表扬，他心中激荡起来。</p>

“多谢老师。”谢承拱手。</p>

待魏次辅走后，谢承忍不住露出一个笑，谢澹跑过来开心的说，“太好了，皇兄你的文章写得好，你真厉害。”</p>

谢承攥紧自己的文章，“都是老师讲得好。”</p>

谢澹想了想蒋詹事，他觉得他讲得一点也不好。魏大人虽有学识，但讲课也是枯燥的。这两个老师都讲得不好。</p>

郑山辞把自己负责的六个州统计完了，他去找梅侍郎时，梅侍郎淡淡的说，“剩下的七个州也按照你给的法子，把良田中田跟劣田都统计给了地方县衙。”</p>

郑山辞心中一惊，他还以为梅侍郎不打算做这件事。</p>

梅侍郎让他先坐下，“我回去想了想，你说得对。不能因为之前的户部没有那么做，我就认为应该为了节省精力而不去做。我们这边费一些精力，可能也帮了从那些退下来的士兵过得更好。”</p>

郑山辞拜服，“梅大人说得是。”</p>

梅侍郎扶了一把郑山辞，唇角带着笑，“站在京城太久了，都快要忘记底下的人是怎么过日子的了。多亏你提醒了我。”</p>

有了他们户部细致的通告下去，这样一层一层的传下去，底下的人就知道户部是重视这件事的，不敢乱动。</p>

对于站在上位的人来说，有时候一点小小的举动在下面就会引起蝴蝶效应般的连锁反应，像是塔罗牌一样一张倒下全部都要顺着轨迹一张张倒下。</p>

户部把文书按照流程下发下去。</p>

从军队里被裁下来的人大都是老弱病残，还有的是年轻而没有背景的人，朝廷给他们发了五十两银子，还说给他们置办了田地，要去县衙去领。</p>

杭州中湖县，几个退下来的军人坐在牛车上，他们都是平乡镇石林村的人，拢共有七个人。年轻的有两个人，残疾的有七个人。</p>

“还分地呢，老子信了个鬼，听之前的老兵说分地都是朝廷说的笑话，还能给我们分什么地，都是些劣田，什么都种不了，烂在手里。”</p>

何三郎一路上骂骂咧咧的。</p>

虽说是这般说他们还是坐着牛车，心里还有一丝希望，希望朝廷给他们分一些好地。劣田也成，就是别太劣，什么都种不了真是逼死人。</p>

今天来县衙找人办置地的人还不少，何三郎缺了一只手，他去问了几句，说他们都是归乡的士兵，都是来县衙先把田地办下来，好回家去。都是家里穷闹的，不然怎么把孩子送到军营里去吃苦，现在裁兵了，他们这些老弱病残就被扔下来了。</p>

他们在县衙面前无言，就连何三郎也知道县衙的威严，他们到底是老百姓就算在前线为战事做出了贡献，一回来就从悍兵变成了老百姓。</p>

这事是主簿在管，县令下了死令，要给他们分好地，通通按照户部的要求来，不能有半点糊弄。这事关乎到他头顶的乌纱帽，县令是不敢怠慢的。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把良田中田劣田这些都做了规定，下放下来的文书都有户部的章。有内阁的章，雷尚书、梅侍郎、郑山辞的章。这是一种担责，只要出现问题，就可以精准的找到人。</p>

县令不敢偷奸耍滑。</p>

何必为了这事跟上面的规定过不去。有的县令还抱有侥幸的心理，去信问了相熟的县令，发现他们收到的文书都是一模一样的，想糊弄过去的县令就不敢了，他看着文书上面的章心里就发慌。</p>

何三郎站在县衙里排队，他只觉前面的人走得很慢。就是分个田地，怎么这么慢。</p>

他不知道因为细致才慢。</p>

……</p>

郑山辞他在发往大燕的文书上都加上了自己的印章，他不怕担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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