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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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爷顿觉两腿使不上劲，一旁搀着他的小厮牙都咬酸了才将人扶稳，没叫他当场跪下去。他放低眉毛，在老太太跟前拜过，被忽视了个彻底。</p>

等重新直起腰，顾青川起身离座，与他见礼，“二叔，好久不见。”</p>

“是好久不见了，快坐快坐，都是一家人，难得回来一趟，莫要见外。”</p>

二老爷连忙摆手，想要摆出个长辈的微笑。可后边厢房出的丑事这么快就传遍了，他的嘴角实在扬不起来，越笑越苦。</p>

老太太也没想给他台阶下，重重拍桌，厉声问道：“你的好儿子呢！”</p>

“就来，就来。”二老爷讪讪笑，“他娘在那教训呢，母亲先消消气，说不准里面有什么隐情，那丫头瞧着是个水性的，蓄意勾引也未可知。”</p>

他常常出入酒楼与人宴饮，平素就是这个腔调，一番话说完，老太太脸色变得更黑。</p>

素月也暗暗在心底嫌弃，老太太才为着姚姑娘夸了雀儿一通，这不是砸场子么？</p>

顾青川指尖点了点扶手，要走的心思暂时歇下来，这种丑事原本都是俗套戏码，不过和顾云平有染的，是姚家的丫鬟？</p>

那晚在月下，女子动起拳头时果断又决绝，他一直记忆犹新。</p>

出了国公府，林瑜第一件事便是去销奴籍。</p>

走过五条街，好不容易到了官府外，还没进去，就被坐在墙角剔牙的皂隶拦住。</p>

他瞥了眼林瑜手里拿的身契，以为是状纸，便将人往外赶。</p>

“闯什么呢，明日才是放告日。”</p>

为了不妨农时，各地衙门都设有放告日，除去人命，强盗等大案，其余词讼都要等到放告日才能处理。</p>

林瑜给了五钱银子过去，“我不是来词讼的，我来销奴籍，烦请大哥行个方便。”</p>

皂隶收下银子，仍是不许她进，也不接她的身契。</p>

“这也不行，主簿老爷已经睡下了，放你进去我也没好果子吃，等到明日再来罢。”</p>

他的语言很是朴实，林瑜无奈，只能先离开，寻到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了进去。</p>

这趟出来的急，什么都没拿，她临时买了身换洗的衣裳，定下厢房后便叫小厮送来热水，好好沐浴了番。</p>

明日还是得先去官府销了奴籍才行，在这地方，奴婢不是自由人，甚至不能花钱买卖房屋土地。</p>

这样束手束脚的身份压在户籍上，实在叫人很不舒服。</p>

林瑜躺在客栈的床上，如是想道。</p>

是夜，国公府中。</p>

老太太由人扶着回到了明净堂，顾青川被人叫过来，正在此处等她。</p>

进了里间，老太太挥挥手，素月领着其余几个婢女都退了出去。</p>

“青川，你回来这些天都住着偏院，好不容易等到眼睛痊愈，赶上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我这做长辈的，按说该让你好好歇歇才是。只是……”</p>

顾青川扶着她坐下来，“一家人何须如此丈量，您有事只管与孙儿说出来。成与不成都是后话。”</p>

白日他并未在明净堂久坐，人都过来后，他发现那丫鬟不是打人逗犬那个，便没了看戏的心思。这种丑事随处可见，开端各异，处理起来却都是世家大族的老套。</p>

是以他们陈情的时候，他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下晌倒是听说姚家姑娘晕了，晕得还挺重，半天没醒过来。</p>

老太太刚刚就是从碧梧居看完人回来。白日闹了这么一出丑事，妙华那边也不好了，她心神感伤，听完顾青川一席话，顿时宽慰不少。</p>

这个孙子虽然不常见到，可他心里到底是有自己这个祖母。</p>

“我刚去看了妙华，她是个苦命的孩子，到咱们家的时候就带了两个婢女，一个做出那等丑事，还有一个平时看着老实，也是刻薄没良心的，主子出事不管，自己拿着身契跑了！”</p>

老太太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拭着眼角将要流泪。</p>

“也就是妙华心善，还替那奴才解释，说什么身契到了期，她是自己赎的身。这傻丫头可怜了别人，自己却急火攻心，晕死到现在，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p>

急火攻心？</p>

顾青川并不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算算白日在园中遇到的时候，小西园的事情应是正在发生，她独自回来，脸上可不像是急火攻心。</p>

他笑了笑，没提自己在这边见过她，只当这是女子自保的心机，不必去戳破。</p>

“许是她今年运道不好。”</p>

老太太的泪叫他这话生生拦住，什么时候了，还能拿人家开玩笑？</p>

“你不想去看看她？好歹现在她还是你的未婚妻子。”</p>

顾青川稍一沉吟，“过会儿该敲二更的梆子了，我现在过去，岂不是坏她名声？这于礼不合。”</p>

只是于礼不合，没有提退亲之事，老太太心中有了成算，试探着道：“既如此……明日早上那孩子定会到我这边来，你也来见上一面如何？”</p>

老太太继续劝，“倘若见都不见，就要推了你父母定下来的亲事，未免太过随意。妙华是个好孩子，不管怎样，你先见她一面？”</p>

已经见过了。</p>

但，顾青川想起她抬眸时的那一眼，眼角那颗红痣似是灼灼。</p>

再见一见似乎也不错。</p>

他微笑道：“听祖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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