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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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来的戏班子已经开唱，男客席这时都在亭中看戏。</p>

台前台后，一众人间并没有二老爷的身影。管家找到二老爷身边惯常服侍的白面小厮，“二老爷怎的不在？”</p>

“老爷在忙。”小厮有意遮掩，拱手朝他作揖。</p>

“奴才也忙。管家行行好，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先放了小的罢，这里还有贵客要招待。”</p>

管家看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心中已有猜测。</p>

二老爷喜欢做的无非就是那几档子事，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叫大爷知道了如何做想？</p>

他着力推人一把，“快带我去找，大爷现在明净堂里坐着，那才是真正要招待的贵客。”</p>

“大……大，大爷回来了？”小厮结结巴巴，反应过来，拔腿往身后奔去。</p>

路上撞到端着瓜果的婢女，两人一起倒在摆满盘碟酒盏的案面，登时引起一连串碎响。</p>

众人齐齐回望过来，管家打个拱手，解释长串，场面缓和后，他们转了回去，只不时有人回望两眼。</p>

不过眨眼的功夫，又响起一声尖利的大叫，直直压过丝竹管弦，引得那一颗颗的人头又转了回来。</p>

不过所望的地方却是偏了偏——他们看向了后面的精舍。</p>

精舍厢房外的长廊上，先时尖叫的丫鬟已经捂住了嘴，当着一众人和二太太的面，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p>

事情实在是巧，方才水榭里插花，二太太叫端上一盆极为难得的西番莲，大家一起观赏。</p>

不知怎么，知府衙门同知的千金忽然急喘起来，咳嗽不止，脸也变得通红，起了大大小小的疹子。</p>

有见识广的说是得了风疹，定是案上哪种花惹出来的，只能先叫人离了花，带去后边厢房。那里只栽了些竹木，没有花卉。</p>

六品官员家的千金，自然许多人围着，二太太也跟了过去，唯恐再出差错。</p>

到了后边厢房，一行人只管往里走。</p>

有丫鬟在前引路，到了最里一间，听得里面有锵锵当当的动静，推开虚掩的门，便见两个赤身果体的男女纠缠在一块，男子的两只手还掐在女子的脖子上欲要杀之。</p>

丫鬟吓得当场尖叫，众人都望了过去，看到了同一副不堪的场景。</p>

……</p>

二太太脸色铁青站在厢房外，待到房门从里打开，她抽手就打了那人一巴掌。</p>

“畜生！”</p>

顾云平在她跟前跪下，白净的脸上红一块红一块，披上了衣裳仍是副□□未褪的模样。他抱住二太太的大腿，一手指着身后。</p>

“娘，不是儿子干的，我被那贱婢下了药！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娘！你信我！”</p>

见二太太没反应，他膝行回去，拎起后面衣衫凌乱的春喜，怒道：“说！你给我下了药！你告诉我娘！”</p>

春喜伏地磕头，眼泪顺着面颊流下，“婢子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婢子的错。”</p>

她声音沙哑，颈间几道触目惊心的红色指痕，但凡长了眼睛，都不会觉得错在她身上。</p>

顾云平背上的大锅没掀开，反被压得更加瓷实，气得还要掐她，被二太太又抽了一个巴掌。</p>

场面乱成一团，年轻的姑娘们早就避开此地，只剩下三两个夫人，虽然想听下去，但顾忌着场面尴尬，也胡乱打个圆场，依依不舍地告辞了。</p>

人群都聚着前头，无人注意到，隔着两间厢房的后墙窗口处，一道微胖的身影颤颤巍巍踩着白面小厮的后背，缓缓着落地面。循着竹林另一头悄然离开。</p>

管家在旁边搀着他，心想这大概是二爷出生以来最孝顺的一次。</p>

明净堂。</p>

顾青川闲等无趣，抽出了圆素瓶里一只垂枝的蝴蝶兰，“二叔有个好花匠，将花养得很好。”</p>

他记得老师也有一盆蝴蝶兰，娇贵的很，浇水都不能用冷的。到了开花那几天，还特意备下好酒，叫他过府去看。</p>

老太太听他似有几分兴趣，抓住机会道：“和他可没干系，养花的能人在别处。”</p>

顾青川并不好奇，只是老人家有意引着他说话，免不得要继续问上一问，“不知这位能人在哪儿？”</p>

“在妙华手底下，这花本来要枯了，给她看见带回去。妙华这丫头，不止身边留的都是能干的丫头，自己更是心灵手巧，才亲手给我缝了件褙子，可见是个诚心的姑娘。”老太太笑道。</p>

顾青川闻得此话，捏着花转了圈，花瓣娇粉，枝叶嫩绿，想起园中遇见的倩影。</p>

漂亮是漂亮，诚心却难说。</p>

她当时明明是主动退开行礼，但睫羽遮覆下的眸子却清清冷冷，并不把人放在眼里。</p>

还是算了罢。</p>

老太太观他反应，并不像全然无意。猜测是底下人传话时有意托大，正要再摸摸底，有人急匆匆进来回话，“老太太，大爷，小西园那边出事了！”</p>

底下人将如何在厢房处发现顾云平一事尽数回禀，最后一个字落地，厅内寂静得不像话，氛围与早先全然不同。</p>

这时候，二老爷也到了明净堂。</p>

今日他是主家，穿着一身鲜衣，本该风风光光站在人群里接受恭维，奈何事情一出接一出，他的大侄儿又赶上这时候回了明净堂。</p>

从小西园急走过来，二老爷顶着日头，走的满身大汗，刚换上的绸制长袍紧贴在前胸后背，汗湿的变了色，当真是狼狈至极。</p>

他走得太急，跨过门槛绊了个踉跄，搀着他的小厮跟着歪了歪身子，两人一起扭下去，慌慌忙忙才站稳。</p>

许裘靠在另一头的廊柱下，看见这副糗样，又是好笑又是鄙夷。</p>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么大的家产不知道好好经营，专走歪门邪道。到时候那些个精怪乌鸦参本子，还不是算在大爷账上。</p>

二老爷进到厅中，先看向的是老太太身侧的年轻男子，面容比记忆中带些冷峻，坐在那儿，明明只是随意瞥来，目光还没相遇，便让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威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