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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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瑜一怔，“婢子容貌鄙陋，恐污了管事慧眼。”</p>

顾青川幽幽道：“不敢污我的眼，莫不是要污了我的手？”</p>

他在威胁她，虽然还没动手，但林瑜已感受到后颈传来的凉意——</p>

这人刚刚拎起她领口时，力气大得很。</p>

林瑜此时已没了力气，与他起冲突不外乎自讨苦吃，在心内挣扎一番，双手捂住脸，缓缓抬起了头。</p>

她心中惴惴，打开一点指缝露出眼睛，却也是闭着眼。</p>

这是所有的诚意了。</p>

此人应是悄悄溜进园子做什么事，自己万不能见到他的脸，否则怎么离世的都不知道。</p>

面前之人未有言语，林瑜等了会儿，才听他问：“这么晚出来做什么？”</p>

“婢子前几日才入府，从未进过这么大的园子，因而总是迷路，给管事添麻烦了。”</p>

林瑜此前未在园子里见过此人，并不怕撒谎露馅。</p>

她哪里知道，顾青川在这儿已待了十数日，对这园子甚至比不认路的她更熟。</p>

顾青川问：“你们姚家小姐也是这般谎话连篇？”</p>

这话颇有几分嘲讽的意味，林瑜错愕一瞬，着急解释道：“小姐不是！”</p>

才说完，听到一声嗤笑，林瑜便明白——自己上当了。</p>

果然是那晚从碧梧居出来的丫头。</p>

顾青川坐实自己的猜测，淡淡扫了面前的姑娘一眼。</p>

浸湿的衣裙紧紧贴在她身上，单薄的肩膀因风吹而微微瑟缩，随后打了个喷嚏。</p>

即便这时候，她的手也牢牢捂着脸。</p>

林瑜早就低下了头，惴惴不安地等候发落。</p>

回应她的却只有走远的脚步声。</p>

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林瑜情绪稍缓，提起一身浸湿的衣裙往回走。至碧梧居二门外，门扉掩着，她照常拿起那把挂在门环处的铜锁，眸光倏然呆滞。</p>

锁上了？</p>

锁上了！</p>

碧梧居后边的偏院。</p>

杨瀚墨这日下晌随着行船到了渡口，着人收拾顾青川素日住的那间院子，天色透黑，他趁着无人到了这边来，却听说爷出门访友了。</p>

好容易等到他出现，杨瀚墨忙提着灯过去，近了才见他那身衣裳湿了一半，像是下过水。</p>

他即刻着人烧水，取了葛巾进屋，“爷，可是途中遇到了歹人？”</p>

“无事。”顾青川解开襟扣，“不过是看了场好戏。”</p>

他换了衣裳去净室，小半个时辰才出来。</p>

廊下许裘与杨瀚墨站着聊天。</p>

“你不知道，前几日还有个丫鬟跑到这儿来，大晚上逛了半天，就是找一枚丁点大的碎银，幸亏大爷和我那时还没出来，若是叫她知道传出去了，上哪儿说理？”</p>

“园子里的丫鬟们有许多月钱都上不了一两，你眼里丁点大的碎银，人家可要干上一个月。”</p>

许裘靠着廊柱，“说的也有理，算了，反正这几日晚上她不会出来，我这几天晚上都去给她那院门落了锁。”</p>

面前的窗牖忽被推开，顾青川出现在内，“你几时锁上门的？”</p>

“回爷的话，两个时辰之前，天刚黑我就摸过去锁上了。”</p>

许裘邀功似的挺直了胸膛，“碧梧居守门的婆子实在惫懒，回回都只是虚挂着门锁，那门风吹吹都能打开。我怕那丫头又跑出来，吵扰了大爷，所以自己去锁了。”</p>

顾青川颔首，“既然如此，你现在去把锁打开。”</p>

“是——啊？开锁？”许裘挠着后脑勺，愣是没想明白刚刚那两句话与开锁之间有什么关联。</p>

受到对面凉凉的一瞥，许裘立时应下，“属下这就过去开锁。”</p>

顾青川合上窗，不知为何，眼前竟浮现出方才那丫头的身影。</p>

她虽低着头半跪在地上，一杆细腰却是挺得笔直。</p>

青碧衫，白绫裙，皆是不经水的色。湿透之后，便如纸与纸上的墨痕般没有余隙。</p>

纤盈身段一寸不漏地展现在月下，宛若枝头绽开的白栀子，饱满馥郁，叫人想要折下来。</p>

不知怎得，身上莫名涌起一股燥意，顾青川喝罢两盏凉茶，瓷盏冰凉的温度在掌心渐渐漾开，方将燥意压下些许。</p>

神思清醒后，他看着手中天青薄胎瓷盏，眉心微拧。</p>

果然是旷得久了，竟然想起一个丫鬟。</p>

“叮咣——”</p>

瓷盏在茶盘中打了个转，沉沉夜色里落下一声清脆的回响。</p>

许裘摸黑到碧梧居前边的时候，外面不见有人，他取出随身带的铁丝搅开了锁，依着原样把铜锁挂了回去。</p>

林瑜此时靠坐在另侧墙边，二门处的动静起了又歇，她等了好一会儿，探出头，没见到人影才起身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