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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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霍翎发现羌戎反叛的端倪时，就已经有了想法。</p>

几个月的时间里，她不断收集情报，打磨细节，一点点完善计划。</p>

原本是打算拿出来给霍世鸣用，让霍世鸣立功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只得做了一些简单调整，让何泰也成为计划中的一环。</p>

灶台上的陶罐咕噜噜冒出热气，无墨一边控制火候，一边问：“那小姐接下来还要做什么？”</p>

霍翎上前给无墨搭把手：“什么都不用做了。”</p>

主意都出完了，打杂跑腿的活儿当然是留给其他人。</p>

无墨凑近，低声打趣：“端王那儿也不去了？”</p>

还没来得及退走，就被霍翎扯住了脸颊。</p>

无墨顿时不敢动了，一边呀呀喊疼，一边向霍翎求饶。</p>

“少来，我都没用力。”说是这么说，霍翎还是松开了无墨的脸颊，见上面一点红印子都没留下，才推开无墨，“当然是让他过来见我。”</p>

无墨不再问了。她缩在小板凳上，头靠着霍翎。</p>

就像小时候她刚到霍府，在雷雨天吓得浑身发抖又不敢尖叫出声，生怕吵到隔壁屋的小姐，可小姐还是听到了动静，抱着枕头走到她的床边，答应让她靠一靠。</p>

自那以后的很多年，她都是这么依靠着小姐。</p>

她不理解小姐的抱负，也不知道小姐到底在谋划什么。</p>

但不理解没关系。</p>

不知道也没关系。</p>

小姐从来不需要向她解释任何事情，无论如何，她都会牢牢跟在小姐身后。</p>

县衙外传来更夫一慢四快的敲锣声，此时已是五更天。</p>

周嘉慕的动作非常快，昨天晚上，他亲自带人潜入榷场，将榷场里的货物全部摸查了一遍，最终在一堆毛皮底下，发现了几箱刀箭和几十坛油。</p>

几箱刀箭足够武装小一千人，几十坛油也足以烧光常乐县的粮仓。</p>

若不是及时发现……</p>

周嘉慕想一想后果，就头皮发麻。</p>

端王倒是很镇定，对于这个结果，他早已心中有数：“放在皮毛底下，他们还算聪明。”</p>

何泰扣押那些货物后，肯定是第一时间处理不易保存的。</p>

像皮毛这类，不用急着处理，自然也没有哪个守卫会无聊到去搬动翻看。</p>

一夜未睡，周嘉慕依旧兴奋：“何泰这下也算是阴沟里翻船了，王爷，我们该怎么做？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拿下何泰？”</p>

端王按住他：“不急，这么好的机会，只拿下一个何泰，未免也太可惜了。”</p>

端王在周嘉慕耳边交代几句。</p>

“想办法将这个消息放出去。”</p>

周嘉慕蹙眉：“这会不会有些冒险。王爷身份尊贵，不必如此涉险。”</p>

端王笑了下，淡淡道：“我们已经料敌于先，若是还不能保证我的安危，那我大燕的边军，该废弛到何种程度。”</p>

周嘉慕目光中流露出佩服之色，他所效忠的主子，果然敢行常人不敢行之事。</p>

“羌戎要是真敢潜入常乐县闹事，属下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p>

接下来两天，周嘉慕在忙着布置人手，端王也要忙着处理公务。</p>

好不容易忙完战后工作，该批复的折子也都批复了，端王站在院子里，蹙眉看着空荡荡的院门。</p>

两天已过，霍翎却始终没有再来找他，仿佛一点也不关心后续。</p>

“王爷，您已经在院中站了许久，是不是该让厨房那边传膳了？”</p>

有亲卫鼓足勇气，上前询问。</p>

她如此沉得住气，怕是不会主动来找他打听情况。</p>

既然山不来就他，他这个率先沉不住气的人，只能去就山了。</p>

“让厨房那边，把本王的膳食送去西侧别院。”</p>

霍翎正坐在火炉边烤火，顺便烤花生吃。</p>

无墨吃了几颗花生就开始喊口渴，嚷嚷着要去泡蜂蜜水喝，然后就跑出去了。</p>

听到身后大门被人推开的声音，霍翎伸手去捡烤得焦黑的花生，随口道：“这么快就回来了？”</p>

“谁回来了，你那个小丫鬟？”</p>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霍翎一跳，手指不小心被炭火烫到，她连忙丢开花生，捏住耳朵降温。</p>

端王在霍翎面前半蹲下：“烫到了？把手给我，我看看烫得厉不厉害。”</p>

霍翎摊开自己的手掌，递到他眼前。</p>

“也不用凑这么近。”端王笑着，顺势握住她的手，“还好没起泡，一会儿让你那个小丫鬟去找相太医拿烫伤药。”</p>

霍翎不愿小题大做：“就是烫了一下，过一会儿就好了。”</p>

端王也没坚持，看了眼旁边的火钳：“怎么不用钳子？”</p>

说到这个霍翎就来气：“原本只要小心一些，我是不会被烫到的。”</p>

她斜睨端王这个罪魁祸首，抽回自己的手。</p>

“倒成了我的不是。”</p>

端王拿起钳子，把烤好的花生一一夹出来。</p>

原本虚掩着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无墨边说着话边走进屋：“小姐，我回——额，小姐，孙叔那边好像有事找我，我过去看看哈。”</p>

但没过多久，无墨又悄悄溜了回来，扒着门问：“那个，小姐，王爷，厨房送了一桌菜过来，问我该摆在哪里。”</p>

霍翎看了端王一眼，道：“就摆在我那间屋子吧。”</p>

又问：“殿下没用午膳？”</p>

端王道：“我不像某个没良心的，还有闲心躲在屋子里烤花生吃，才刚忙完公务。”</p>

“听着真可怜。”霍翎用手帕包住那一小堆烤好的花生，大气道，“这些都送给你吃吧。”</p>

端王：“……”</p>

霍翎早已吃过东西，不过端王来了，她也陪着用了小半碗梗米粥。</p>

等屋里的饭菜撤走，霍翎推开窗户通风：“殿下这几日在忙的，应该不只是公务吧？”</p>

冰冷的风扑面而来，端王走到霍翎身后，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暗香。</p>

这股香味极轻极淡，又余韵悠长。仿佛是把梅花与冰雪一同碾碎，漫过鼻尖时，既有梅花的香气，又有冰雪的凉意。</p>

仿佛霍翎这个人。</p>

“我还以为你不关心。”</p>

端王想起来自己曾经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了。</p>

是初遇时，她发带上残留的香味。</p>

“我当然关心，只是殿下公务繁忙，我不敢过去叨扰。”</p>

瞧瞧，明明是她自己不想过去，还一副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的模样。偏偏端王就吃这套。</p>

“我让周嘉慕传出消息，五日后，朝廷会送来一批新的武器和粮食，届时，我会出城亲自接收这批物资。”</p>

霍翎疑惑道：“这批物资……”</p>

端王：“原本就有这批物资。”</p>

如果全都是假的，未免也太不把羌戎放在眼里了。</p>

霍翎恍然：“你是想以自身为饵，引蛇出洞？”</p>

除此之外，端王这两天还清理了下后勤处，砍了后勤处几个官吏的人头，让粮仓的人事调度显得混乱起来。</p>

端王道：“如果做到这种程度，羌戎还是按兵不动，那就只能重新设局。”</p>

霍翎微微侧身，盯着他的眼睛，突然道：“我陪你去。”</p>

端王愣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p>

“这个计划是我提出来的，你若要亲自作饵，我便陪你一道涉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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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