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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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说自己是张王氏，要去的地方是常府大老爷的宅邸，大老爷是三品京官。</p>

她一再告诫凤药，这里是皇城，天子脚下。</p>

皇城大宅门，规矩最大，想要保全自己一定要守规矩。</p>

说话间，两人到了一处宅院，院墙很高，青砖黛瓦，张大娘带凤药打一处角门进了府。</p>

她是三道院总管家，夫人的陪嫁，一路上遇到的丫头都笑嘻嘻地向她行礼。</p>

两穿过抄手游廊，房梁上雕刻着漂亮的花纹，廊柱是鲜亮的朱红。</p>

一路走来，有池塘、花圃，不知过了几道门，终于走到一处房前。</p>

凤药觉得自己眼都不够用了。</p>

她以为到了，张大娘笑言，“傻姑娘，这是下人浴房，你先好好洗洗换换衣裳，瞧瞧这一身的稀脏。”</p>

大木桶中盛着大半桶温热的水，凤药局促又讶异地站在桶前，不敢相信一个人能用这么多水来洗个澡。</p>

桶边放着一套崭新的衣裳。</p>

她净了手，轻轻抚摸着衣服，不是绫罗，却柔软舒适。</p>

又望望桶中的热水，这是大旱之年的水。</p>

她们一家子吃水得跑很远的地方打，打来的黄泥汤子，先用细纱布过滤，再用明矾澄了，烧滚方能喝下。</p>

就那样的黄泥汤，也是两个村子唯一的水源，两村为着用水发生大规模械斗，血流入泥塘中，泥水都染红了。</p>

她用手撩了撩干净的热水，跳入桶中，第一次体会到灵魂都舒展的快活。</p>

等洗干净收拾好，大娘笑盈盈地打量着她，“瞧瞧咱们凤药，洗干净是个多俊的丫头。大娘带你吃饭去。”</p>

进了厨房，凤药就哭了。</p>

厨房里头蔬菜成山，满满的白米堆在大缸里，一条条新鲜的肉码在案上，泛着令人心醉的油脂，案子下“扑棱”一声，是养在盆里的活鱼。</p>

架子上齐整地码着瓶瓶罐罐。</p>

大娘摸摸她的头安慰道，“莫哭，好孩子。”使人端来一只海碗，里面装着多半碗米饭，给了些素菜。</p>

她捧起碗用力吸了吸鼻子，太香了。</p>

凤药的手微微发抖，拼命忍住想一下把饭倒入口中的冲动，小口小口尝着美味。</p>

米饭的香甜充满口腔，带着幸福咽下肚腹。</p>

她舍不得吃第二口，细细感受——胃在欢腾，心也在欢腾。</p>

吃完，凤药捧着碗，怯怯瞧着大娘。</p>

张大娘疼爱地说，“晚间还有一顿呢，你饿得久了，一次吃这么多，身子受不住，放心吧孩子，到了咱们常府，没人会挨饿。”</p>

凤药只觉自己在做梦。</p>

今天本是她的死期，可她没死，还吃上了白米，穿上了新衣，进了仙境一样的大宅院。</p>

人啊，即便走到绝境也要坚持活下去呢。</p>

晚上，张大娘将凤药带去给夫人磕头。</p>

夫人摸着她瘦弱的肩膀，温声道，“既来了常家，以后就是咱们家的人儿，放心住，明天起我请了老师教你学府上的规矩。要用心。”</p>

张大娘在一边点头道，“这丫头机灵又细心。能进咱们府的福气，是她自己赚来的。”</p>

她笑着将凤药只瞧了一眼她鞋面儿就跟她走的事讲给夫人听。</p>

“夫人可知道差点把凤药买走的是谁？”张大娘撇嘴一笑，“是梅绿夫人。”</p>

“可知我说凤丫头有福没错吧。”张大娘说得夫人直点头。</p>

满屋子丫头都跟着夫人笑起来，这里香气缭绕，珠翠耀眼，凤药偷摸用力掐自己一把，好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