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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是什么吗?”裴雪听问宋小明。</p>

“麒麟……”宋小明弱弱地说。</p>

“知道麒麟是干嘛的吗?”裴雪听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护身符。”</p>

宋小明不吱声了。</p>

“有他在,你安全得很。别再磨磨蹭蹭浪费我时间了,不然我就把你俩打包扔回京州,扣季度津贴。”</p>

“别啊老大,我还有卡贷要还!”司南惨叫一声,拽着宋小明跟上上司头也不回的背影。</p>

考古现场支了好几个帐篷,里头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伤员。说是伤员,也并不准确,因为这些看上去没有任何外伤。但他们都出奇的安静,布满血丝的眼睛直愣愣地对着帐篷顶。</p>

医学检查显示,他们的血压、血液检查和心肺功能都是正常的,但却没有最基本的瞳孔反射。</p>

宋小明一进去就觉得喘不上气来。</p>

“有多少个这样的伤员?”裴雪听问。</p>

“十二个。”领他们进来的男人用力闭了闭眼,“我们一次下去六个人,结果两批人都出了事。随身携带的小型摄像头什么都没拍到,只录到了一些杂音。”</p>

“他们怎么上来的?”裴雪听拧起了眉。</p>

男人露出惊惧不安的神色,“他们是……自己走上来的!”</p>

他显然对那个场景记忆深刻,仅仅是回忆一下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p>

“明白了,让你们的人都出去吧,然后把摄像头的记录拿给我。”裴雪听摆了摆手,说,“让那些媒体都离开,人太多了,下面的东西有点不安。”</p>

帐篷里很快只剩下那些只会呼吸的考古队队员和行动科三人。司南挨个去摸那些伤员的脉门,时不时地扒开他们的眼皮。宋小明虽然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能很明显地感受到空气变得清澈了。</p>

裴雪听戴着耳机,反反复复地听那两段录音。</p>

那些声音很奇怪,像是深夜里的风声,伴随着砰砰砰的响声,仿佛有人在空旷的楼梯间里拍皮球,节奏又诡异的缓慢。</p>

“科长……我能做什么吗?”宋小明轻声问。</p>

“嗯?不用。你去帮司南。”裴雪听放下了耳机,说,“我先下去看看情况。”</p>

“老大,你一个人去吗?”司南机警地抬起头看着她,“局长说,我们行动科严禁个人英雄主义。”</p>

“下面的东西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否则这十二个人未必能全须全尾地回来。你不觉得这种类似于‘失魂症’的表现,更像是一种警告吗?”</p>

比起那个行走在雨夜里吃小孩的祟,让一群考古队员排排队神志不清地走回地面,显然要温和无害很多。只是盗墓剧的盛行之下,他们这副样子看上去比较瘆人而已。</p>

司南点了点头,“他们的魂魄确实都是完好的……”</p>

“但是拖延久了说不定会有别的麻烦,所以你留在这里处理他们的问题,我下去看看。”裴雪听干脆利落地斩断了司南的选择,“我们不能一起下去,不然全傻了,这个烂摊子可没法收拾。”</p>

司南纠结了一会儿,妥协了,“好吧。不过你要保证十五分钟内回来,不然我会打报告给局长,说你殉职在下面了。”</p>

裴雪听轻笑一声,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少咒我。”</p>

——</p>

古墓的入口是一个两平方米的深井,下到深井以后,要经过一段曲折的走廊。但是走廊之后的情况,他们并不清楚。裴雪听什么通讯设备都没带,看前面十二个人的样子就知道带了也白搭。</p>

她在众人满含悲悯的目送中,赤手空拳地下了深井。</p>

地下安静得叫人发疯。</p>

外面的一切声音都像是被隔绝了,裴雪听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和水滴滴答答的声音。她打着强光手电筒往前走,光束不时照到青铜浇铸的墙壁,上面镌刻着繁复美丽的花纹,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想吐。</p>

裴雪听意识到这点,立刻别开目光,笔直地看着前面漆黑的甬道。</p>

好在道路只有一条,她不必分心找路。</p>

奇怪的是,裴雪听感受到了浓烈的阴气,却分不清阴气的来源。那些压得人喘不上气的东西,好像从四面八方涌来,沉甸甸地按着人的心肺。</p>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裴雪听忍不住在心里骂,考古队那些人可能是想研究甬道里的青铜花纹,结果被花纹干扰了精神。</p>

这个古墓的主人很懂堪舆之术。</p>

就像是特别调查局以那栋小别墅为遮掩,虽然来往行人不少,但寻常人是很难注意到它的存在的。长廊里的青铜花纹也是一样的道理,不速之客会被花纹影响精神,然后自行离开。</p>

裴雪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长廊里忽然起了风声。</p>

和考古队视频里一样的风声。</p>

但她知道,这里是不可能,也不应该有风声的。</p>

裴雪听浑身上下的神经都绷紧了。</p>

砰砰砰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但同样找不到声音来源。裴雪听觉得自己像是一面鼓里,有人在外面不依不饶地拍着鼓面。</p>

长廊忽地到了尽头,面前伫立着一块石碑和一扇青铜门。</p>

“没文化果然是要吃亏的啊!”裴雪听咕哝着掏出手机,对着那块石碑左左右右地拍了好几张照片。</p>

她眼角一扫,眉峰忽然挑了起来。</p>

这地下竟然有信号!</p>

既然有信号,为什么那些考古队员会失联,甚至连随身携带的录像设备也失灵?</p>

裴雪听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这座古墓在无形之中对她开放了某种权限,于是她一路绿灯,畅行无阻地来到了这扇门前。</p>

手机忽然振动起来,裴雪听手一滑,接通了电话。</p>

陆吾那把不知道被尼古丁熏了多少年的大烟嗓喊了起来,通过无线电,穿过几百公里的广袤大地,狠狠地扎进了裴雪听的耳朵里。</p>

“裴雪听,快出来!别进去,那个地方埋着的是——”</p>

陆吾是正儿八经的昆仑山神兽,他这一嗓子有辟邪退恶之效。</p>

但后面的话裴雪听听不见了,耳边突然有沉重的风声和“砰砰砰”的响声炸开。她低吼一声,扶着石碑跪了下去,手机屏幕在地上摔得粉碎。电光火石间,裴雪听想明白了,那不是风声也不是鼓声,那是这座古墓的呼吸声和心跳声。</p>

断断续续的男声在纷杂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中挤进了她的耳膜。</p>

“愿……十万怨灵……封此……棺椁。”</p>

这句话被人反复地念着,像是古代的大巫师在篝火边且歌且舞,对着天空献上放血的牲畜,念诵神圣的祷词。</p>

石破天惊,所有的声音化作一根细细的针,扎进了裴雪听的脑子里。</p>

青铜门开了。</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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