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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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明，京州本地人士，名校计算机专业毕业，但是因为社恐一直找不到工作，正待业在家。</p>

裴雪听掸了掸这人简单得一张A4纸都填不满的个人履历，想了又想，实在是想不通，终于拨通了九楼老大陆吾的电话。</p>

裴雪听的语气非常之沉痛，“领导您好，如果您对我的工作有意见，可以直接开除我，而不是让我来带孩子。”</p>

“这是上面下来的指标，每个科至少要有两个纯人类在编。”陆吾正在为祟的事情困扰，并没有把这当个事，他神色沧桑地掸掉烟灰，“你们科室不是没有会计算机的吗？这不是正好填了坑。”</p>

裴雪听抬头望去，除了捧着杯热水哆哆嗦嗦地坐在沙发上的宋小明，整个七楼行动科就只剩下那只网瘾深重的少年麒麟、混迹于各大颜值区直播间的女装大佬毕方鸟、养老摸鱼连老人机都使不明白的乌龟精，以及水族缸里人话都不会说的鲛人。</p>

还有一个给自己缝脑袋的女鬼。</p>

这么一比起来臊眉耷眼的宋小明倒是没那么难以接受了。</p>

“领导再见。”</p>

裴雪听挂了电话，就盯着宋小明一直看，像是在琢磨要把这个碍事的摆件摆哪里才合适。宋小明的世界观刚刚受了巨大的冲击，看着眉清目秀的裴雪听都觉得她青面獠牙，感觉她在掂量自己身上哪块肉最肥美。</p>

宋小明思考着要不要跑路，跑路会不会惹怒这一屋子妖魔鬼怪，手里一杯热水抖得只剩半杯，突然被人拎走了水杯。</p>

“别哆嗦了，等下还得擦地。”司南含着根棒棒糖，上上下下地端详了宋小明一遍，最后惊喜地得出了结论，“看上去好像真的是个纯人类。老大，他跟你一样诶！”</p>

“把你的麒麟角收回去，不然人要是再晕了，就让你照顾。”裴雪听悠悠地说。</p>

“哦。”司南委屈地把头顶上的角收了起来。</p>

“新来的那个，转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裴雪听敲了一下桌子。</p>

宋小明下意识地想起立，被司南按着坐了下来。</p>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裴雪听，调查局行动科科长。”裴雪听对着办公室里一群无所事事的同事一抬下巴，“如你所见，我们科里有女鬼、麒麟、毕方和乌龟，反正除我以外没有人。”</p>

窝在角落里泡茶的中年男人一脸老实相，闻言慢吞吞地抬起头，不满地打断她，“是玄武。”</p>

“爱是什么是什么吧。”裴雪听一挥手，还是看着宋小明，“很遗憾地通知你，你没有辞职的权利。这是一份霸王条款，从你接受调查局录用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或者你们也称之为‘契约’？”</p>

宋小明莫名打了个寒战，这个词的分量明显跟劳动合同不对等。</p>

裴雪听打了个响指，说：“司南给新人做个入职介绍吧，我等下要去开会。” 话毕，她凝视着司南又说：“信息科告诉我，我们科有电脑连外部网络打游戏，这个月超过了二百四十个小时。”</p>

司南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站得笔直。</p>

“要是让我抓了现形，我就把他号融了。”</p>

——</p>

裴雪听撂下那句对于司南来说，杀伤力约等于“杀了你全家连条狗都不给你留下”的狠话以后，就施施然地去开会了，全然不顾给司南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创伤。</p>

但小麒麟是个不长记性的，他给宋小明的入职介绍做了一半，就缠着人给自己修电脑。司南的电脑里塞了一堆时兴的游戏，C盘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宋小明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C盘清理干净了，还把下载目录全部改成了另外两个盘。</p>

司南露出了崇拜的神情，恨不得用麒麟角蹭蹭他以示喜爱，“果然是技术宅拯救世界！厉害！以后在调查局，我司南罩你！”</p>

宋小明的社恐又发作了，讷讷地说了句“谢谢前辈”。</p>

司南压根没听见，裴雪听的警告也抛之脑后，打开游戏就噼里啪啦地操作了起来。</p>

“那，前辈，我主要负责什么工作啊？”宋小明提高了一点声音，问。</p>

司南想了一会儿，问：“你会辟邪吗？”</p>

“端午节挂艾草算吗？”</p>

“那你会诛邪吗？”司南换了目标。</p>

“我会杀病毒。”宋小明老老实实地回答。</p>

两人对视半晌，司南终于被宋小明眼里清澈的无知打败了。他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宋小明的肩膀，“这样吧，我把我在科室里的职位之一让给你。”</p>

“这样不好吧，”宋小明问，“什么职位啊？”</p>

司南认真地说：“吉祥物。”</p>

不远处的玄武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吉祥物也有吉祥物的好处，打卡上班踩点下班，还不用出外勤。”</p>

宋小明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乱跳，“你们还要出外勤？”</p>

见识了特别调查局的特别之处以后，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个“外勤”的工作内容。</p>

“是我们。”司南纠正他，“等老大培训你一段时间你就可以出外勤了，放心吧，不难的。”</p>

话音未落，桌上扣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p>

司南一看来电人显示，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神色，“喂，老大，有什么指示？”</p>

“西北那边挖出来一个古墓，你和那个新来的跟我走一趟。”裴雪听的语气有些沉重，“去订机票，要最近的航班。赶快。”</p>

——</p>

西北。</p>

裴雪听从青少年时期开始，就对一切聒噪而不自知的生物充满了不耐烦，比如司南。</p>

他们三个下了飞机以后，坐着专车一路辗转去往那个古墓的挖掘现场。</p>

这小麒麟可能是有多动症，一秒钟都消停不下来，抓着宋小明唠唠叨叨个没完。宋小明对和人说话这件事充满了恐惧，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被捅了一刀似的，神情痛苦得不行。</p>

漫长的十个小时车程过去，三人终于抵达了古墓发掘现场。</p>

裴雪听迫不及待地推门下车，远离了罗里吧嗦的司南。宋小明则一下车就吐得死去活来，快把自己吐脱水了。</p>

此时正是旭日初升，一轮滚烫的光芒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给风中摇曳的每一根杂草镀上了金边。远处的警戒线里杵着各种各样的机器，一群人进进出出，外边还有举着长枪短炮拍照的。</p>

“是特调局的专员吗？”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上来跟裴雪听握手。</p>

“特调局行动科，裴雪听。”裴雪听并没有跟他握手，只是摘下墨镜晃了一下，“不好意思，没有跟人握手的习惯。”</p>

男人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没关系。那我们直接进去好了。”</p>

裴雪听点了点头。</p>

司南在她身后一手抄着背包，一手搀着宋小明。宋小明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独立行走的力气，于是认命地靠在司南身上。</p>

“我们科还兼任盗墓？”宋小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p>

“不，我们不盗墓。”司南鼻梁上的墨镜滑下来一半，要掉不掉地挂着，“叫我们来是因为下面多半有‘不干净’的东西。”</p>

宋小明更惊恐了，“我我我……我培训还没过，我还不能出外勤！”</p>

前头的裴雪听耳听八方，被这俩小崽子折腾得不耐烦了，倒回来按着宋小明的头转向司南。</p>

司南茫然地眨了眨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