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世界是你（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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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六月首个周五，查尔斯高中教学楼门口，距离下午第三节课结束还有约十分钟，沈珠圆混在一大堆等学生放学的司机保姆群里。</p>

“如果你想看有钱人的排场，可以去查尔斯高中门口瞅瞅。”西区居民总是这样调侃。</p>

查尔斯高中所国际学校，最开始只对派遣到曼谷的外交高官、外企高管子女开放，逐渐一些曼谷本地富人希望自家孩子得到更国际化的教育资源向学校捐款、从而得到入学名额。</p>

当然了，光捐款是不够的，捐款者的孩子还得满足成绩优异无不良嗜好诸多条件。</p>

再后来，查尔斯高中为摆脱外界“嗯，那所学校我知道，那可不是一般的贵族学校，听说连保洁人员也得会四门外语。”尴尬印象。</p>

查尔斯高中开始对若干成绩顶尖但出生于普通家庭的学生抛出橄榄枝，每年十个名额，去年，涟漪拿走了那十个名额之一，也是西区唯一进入查尔斯高中的。</p>

不，不对，西区还有另一个人成为查尔斯高中的学生，也和涟漪一样凭本事拿到的入学通知单。</p>

此刻，沈珠圆很愿意大声喊出那个人的名字，可这不是无人的郊外，平日里，她只敢在无人的郊外一遍遍大声喊出那个名字。</p>

沈珠圆用了很长时间去确定涟漪十六生日那天下午发生了什么。</p>

好几次她站在那个曾让她落荒而逃的围墙外，一遍遍问自己时而平静如水、时而蠢蠢欲动、时而忧郁得像进入垂暮之年、时而如置身于烈焰火海的情感是什么？</p>

然后有个晚上她做了一个梦，醒来，套了件衬衫,鞋也忘了穿就往一个地方走。</p>

一路上沈珠圆宛如着魔般不停在心里默念着“我要见到他，让我见到他。”</p>

于是，那个街上白雾环绕、露珠还凝结于枝头的清晨，沈珠圆真见到她昨晚梦里的少年。</p>

虽然只是一个照面，但那会儿，沈珠圆一万个相信是命运的指引，呆呆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心里甜蜜得如要死去般。</p>

而下一秒又因自己连鞋也没穿头发乱七八糟沮丧得要死掉。</p>

那个清晨，沈珠圆知道，涟漪十六岁生日那个下午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p>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无非是一个女孩喜欢上了一个男孩。</p>

当晚，沈珠圆就把心事告诉了涟漪，涟漪以为又是圆圆在逗她玩，笑了个不停，于是，她给涟漪念了诗。</p>

那是叶芝的诗，那个下午少年在院子里念的诗。</p>

她念完了整首诗。</p>

涟漪就止住了笑声。</p>

涟漪止住了笑声，圆圆却笑了。</p>

一边笑一边轻轻拭去不知何时挂在眼角处的液体。</p>

那晚，窗外挂着轮满月，房间飘着桂花香。</p>

她的声音宛如梦中的呓语，在诉说着“涟漪，我也不想变成这样。”</p>

是啊，不应该的。</p>

至上第一次见面不能是那样的，那样很傻不是吗？</p>

对方一定认定她是连话都说不好的冒失丫头，又或许他压根没把那天下午的事情放在心上，没准他已经忘却了忽然闯入他们领地不速之客的存在。</p>

懊恼诉说着那个下午。</p>

“涟漪，我一天至少有五次以上因为这个而感到闷闷不乐。”</p>

她还问了涟漪，这种闷闷不乐是不是也算喜欢。</p>

许久，涟漪回答了句“也许吧。”</p>

问喜欢一个人还有什么症状？</p>

多地是——</p>

温柔，水流一般，云朵一般，花瓣一般。</p>

傻傻笑，说涟漪你可知道因为他我想对一切一切友好，即使是最惹她烦的宋金、即使总是看她不顺眼的校卫、即使是常常让她皱起眉头的作业本。</p>

还有——</p>

“因为他，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好。”</p>

暗夜里，陷入暗恋的心总是无可安放，抱着让自己变得更好念头入睡，期待着明日太阳底下，更好的自己能得到那人的注意，哪怕是一丁点也是好的。</p>

还有——</p>

街上人头攒动，她第一眼就能认出他，虽然也没见过几次，但他所在空间环境宛如引力，总是能牵引着她的视线。</p>

“涟漪，我见上他一次可以开心好几天。”嘴角上扬，对和那人的几次相遇如数家珍。</p>

一次是在水果摊，妈妈让她去买西瓜，那天她很口渴西瓜又特别甜，她就多吃了几块，不巧地是那几块是试吃盘里仅剩的，指着空盘子抱怨摊主放的西瓜少了.</p>

一回头就看到那人站在她身后，那天，所有人只看到她面无表情离开水果摊，而没看到她躲在无人的小巷里，又是顿脚又是尖叫一副恨不得化作云烟消失的样子。</p>

对了，妈妈是在次日才收到的西瓜，摊主亲自送回的。</p>

因为一直沉浸于懊恼中，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沈珠圆没再去那家水果摊。</p>

其实也没什么啊，那天她的行为充其量在别人眼里最多也只是“较馋嘴的丫头”，又或许压根没人把她多吃了几块西瓜放在心上，但……</p>

“涟漪，我因为这个好几天都睡不着觉。”</p>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因能见到那人心里甜滋滋的。</p>

那天，那人穿了件条纹短袖衬衫配卡其裤，如从漫画中走出的美丽少年，于人群中，褶褶发亮。</p>

好不容易，从水果摊事件的沮丧情绪中走出，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就盼着那人身影出现。</p>

一次次黯然垂下双眸，他没有出现，就像昨天、像前天、像上周末，集市、街道、冰店、书店、广场都没有那人的身影。</p>

会不会下个月她还是没法见到到他？</p>

妈妈说人与人的相遇得靠缘分，多地是在同个社区好几年不碰面、甚至不知彼此存在人，想到妈妈的话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p>

“涟漪，不到一个礼拜，我就因等待而陷入疲惫。”诉说着那些没见到他时日的艰辛。</p>

好在，就像爸爸说的，圆圆怎么看都是个幸运儿。</p>

繁星闪烁的夜晚，沈珠圆见到了那人，没出糗，在她身上也没发生奇怪的事情。</p>

她和那人一同观看了露天音乐会，可以容纳五百人的场地里，隔着圆形舞台、隔着表演艺人，她站在南面他站在北面，或许是隔得远的关系，那晚她内心平静。</p>

她静静注视着他，艺人都表演了什么节目她压根不清楚，站在她身边的涟漪说了什么她也不清楚。</p>

“涟漪，我不是故意听不见你和我说的话。”送上了姗姗来迟的道歉。</p>

那夜，涟漪也去看了音乐会，是她硬拉着涟漪去的，并不是她有多想看音乐会，而是那阵子她心里总发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