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世界是你（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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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涟漪那晚有没有看到那人？</p>

涟漪略作思考后，淡淡“嗯”了声。</p>

终于，到了沈珠圆最愿意讲的环节——</p>

露天音乐会结束的第四天，沈珠圆经过影音店门口，看到那只被废弃电缆缠住脚的边牧，也就刚满月的体格一双眼可怜兮兮瞅着她，看电缆线交叉程度小家伙应该是被困了不短时间。</p>

那天发生的一切至今在沈珠圆的理解里像极了场鬼使神差。</p>

沈珠圆并不认为自己是多有爱心的人，而且还很没耐心，那些错综复杂的电缆线光是看着就已经让沈珠圆十分头疼。</p>

但那天她不仅极具耐心地解开缠住小家伙脚的电缆，还把排了很长时间才买到的牛角面包给了那小家伙当晚餐，怕它会呛到还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地送至它口中。</p>

只是，那是个不懂得感恩的臭家伙，她也只不过是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就引来它的狂叫，她气坏了，朝着小家伙瞪眼“以后再也不理你了，我发誓！”。</p>

话音刚落，有个声音轻轻说“如果你挠它的胳肢窝会好点。”</p>

顺着那声线，沈珠圆就看到了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p>

L形的街道，她和他置身于转角处两端，距离很近很近。</p>

她蹲着，他站着。</p>

那瞬，充斥于沈珠圆脑海中地就只有那样一个念头，从那人口中说出地“如果你挠它的胳肢窝会好点。”胜过世界所有华美乐章。</p>

在阵阵砰砰心跳中，沈珠圆听到自己微微颤抖的声线问出“为什么？”</p>

在边牧的世界里，挠胳肢窝是传达友好的信号，而触摸头顶被视为威胁，还会给其带去身体上的疼痛。</p>

原来是这样。</p>

那句“谢谢”好几次来到沈珠圆嘴边，等到说出口时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p>

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对着空空的街道傻笑。</p>

男孩子们总是会对那些对小动物有爱心的女孩子充满好感，电影、书上都是这么说的，那天她的行为符合有爱心女孩的特征。</p>

“涟漪，我发誓，那天的落日比任何时候都要大，大到我都以为下秒就是世界末日了。”托在下巴，喜滋滋说到。</p>

不过，是世界末日也没关系。</p>

为什么是世界末日也没关系呢？沈珠圆也不清楚，也许等她到了和妈妈一样年纪就清楚了。</p>

“涟漪，如果这不是爱那什么才会是爱？什么才能算是爱？”叹息到。</p>

还有——</p>

“涟漪，我害怕。”</p>

十六岁的年纪，也就只懂得喜欢，但又总想干点什么。</p>

总得做点什么吧？</p>

于是，这个周五，沈珠圆上完下午第二节课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早退，骑上自行车穿过六条马路，来到查尔斯高中校园门口。</p>

时间一点点逼近五点。</p>

五点是她和涟漪约定的见面时间，查尔斯高中向来戒备森严，除去几个固定的开放日，校园均处于不得入内状况，好在涟漪人缘不错，涟漪和校导说好了五点会带一位对查尔斯高中“慕名已久”的朋友入校参观。</p>

涟漪口中的朋友还能是谁。</p>

沈珠圆“入校参观”只有半个钟头时间。</p>

真对查尔斯中学慕名已久？</p>

当然不是。</p>

一想到那半小时自己要干的事情，沈珠圆不由自主看了眼胸前的书包。</p>

她花了一个晚上写在信盏上的“羽淮安，我喜欢你”被叠成心形符号装进粉色信封里，此刻正安安静静躺在书包里课本的夹层中。</p>

西区居民只知道从飞地来的男孩唤作“羽”，却鲜少人知道飞地男孩有个中文名字。</p>

那天，沈珠圆和涟漪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涟漪没头没脑说了句“他叫羽淮安。”“啊？”“那个你口中即使一天见面一百次也可以让你一百次一见钟情的家伙中文名字叫羽淮安。”涟漪一口气说出长长的一串话。</p>

那长长的一串话一字不漏进了沈珠圆耳里。</p>

没错，沈珠圆对涟漪说过那样的话。</p>

电影书上描写地当女孩们爱上男孩的情话沈珠圆说不来，她只能用最简单的言语去传达对那人的情感。</p>

“涟漪，如果我一天里遇见过那人一百次，我就会对那个人产生一百次一见钟情，愉悦、激动、失态、忧伤、欢喜、惆怅、哀伤、脑子陷入空白、手不晓得往哪放、掉头就跑等等等等有可能充斥于那一百次一见钟情的瞬间，唯一不会发生地，就是你看到他时一颗心是静悄悄的。”</p>

“涟漪，我就是知道。”</p>

显然，涟漪被她的形容给吓到了。</p>

其实说完那番话后沈珠圆也被自己吓到了，好像，心上某个位置在涉及和那人相关地就像是烈火焚烧。</p>

这会儿，不需去看，沈珠圆就知道自己脸上正挂着涟漪口中的“沈珠圆是傻妞”表情。</p>

又一次，沈珠圆心里细细咀嚼那个名字——羽淮安。</p>

涟漪是怎么知道那人中文名字的呢？</p>

那还得从查尔斯高中和孔子学校的一次活动说起，上月月中，有二十名聋哑学校学生受邀参观查尔斯高中，涟漪和那人负责和聋哑学生的交流环节，半场休息时，涟漪看到那人给年纪最小的聋哑学生展示了书法，签名处写着羽淮安。</p>

“是外婆给我取的中文名字。”“淮安是我外公的故乡。”“但我没见过我的外公。”那人这样告诉孩子。</p>

涟漪说，那时那人的样子和平常都不一样的，涟漪也说不清楚具体有什么不一样，就是……</p>

“因为外婆。”沈珠圆想也没想接过涟漪的话，语气是那么地笃定，就仿佛她对那人有多了解似的。</p>

不出所料，涟漪当场给了她一个白眼。</p>

涟漪一定不知道，虽然她和那人真正交集地只有两次，两次交集说的话加起来还不到十句，但从那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开始，那人就住进了她心里。</p>

如此地熟悉，梦里的他、想象里的他、走路的他说着话的他、凝望天际的他，一切一切的他。</p>

所以，在那些夜晚给他的情书里，有一封她是这样写到——</p>

你一定很爱你的外婆，虽然你没见过你的外公，但你也像外婆一样在深深思念着外公。人们在谈及自己所爱之人时总是特别的温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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