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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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p>

周雅捡起地上的弯刀，砍断了周颂身上的绳索，拉着周颂就往外跑。</p>

周元青背起周元凯，着急的往外冲。</p>

他们人本就不多，想要杀出去是难如登天。</p>

可即便如此，还是要走的！</p>

罗刹王眼看王帐之内一片混乱，顿时大怒。</p>

他飞身而来，直接拦在周雅面前，周雅此刻冷冽的看着他，“杀我？”</p>

“不，救你！”</p>

罗刹王说着，抽出弯刀竟然朝着自己的人砍了去。</p>

旋即就听到他高喊，“护驾——”</p>

罗刹王不喊，这罗刹的大营只以为是罗刹王设计的埋伏，这会儿罗刹王一出声，才发现事态不对，一时之间罗刹王帐内外厮杀起来，周雅与罗刹王一起，这次他们不是敌人，而是盟友。</p>

等着王帐外一片血水，厮杀声渐渐地安静下来，只剩下战后的清理声，罗刹王才一把握住周雅的手臂，“我送你们出大营。”</p>

“好。”</p>

周雅也不跟他客气了。</p>

至于细情她也不想问，这是罗刹王自己该处理的事情，她一个外人没必要掺和。</p>

到了大营外，罗刹王深表歉意的朝着周雅做了一个罗刹人的欠礼，“事出突然，抱歉！待我处理完罗刹内事，再与周家主共谋合作事宜，周家主且在关内静候佳音。”</p>

“嗯。”</p>

周雅点点头。</p>

几个人上了马，直奔城内。</p>

才进了城，周元青就大喊，“青然，大哥他不行了！”</p>

周雅快速看下马，看着周元凯脸色苍白，整个人毫无血色，她的手缓缓的探上周元凯的脉，最后轻轻的收回来。</p>

她的手几不可见的颤抖着。</p>

周元凯摇了摇头，“青然，不要觉得愧疚，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除了你母亲，就是你们姐弟，尤其是你……”</p>

周元凯苦笑，“我本想要你做个寻常女子，嫁人生子，和和美美，可你偏偏性子要强。你要读书写字弹琴作画，哪个不好啊？偏偏要学骑马射箭和兵法谋略，这北国连世家都容不下，又哪里容得下你这般女子……倘若我知道你为此会跪坏了一双腿，被病魔缠身十几年之久，我那时直接如了你的愿多好？”</p>

“何必说的那么好听。”</p>

周雅眼圈儿红着，却还是倔强的道：“你还不是要杀我。”</p>

“死了有何不好？与其让你落在拓跋钮祯的手里生不如死，还不如死在我手里，至少还死了个痛快！”</p>

周元凯说出这话的时候，周雅是震惊的。</p>

她说不出此时此刻是何种感受。</p>

她只是没想到，周元凯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要杀她……</p>

“所以……你、你答应拓跋钮祯杀我，是知道他早就对我动了杀心？”</p>

“他何止是对你动了杀心啊！他是对整个齐家都动了杀心！我就想着，要杀便杀吧，死了也总好过不死不活的被他糟蹋完了再死的毫无尊严！”</p>

“你……”</p>

周雅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p>

这一刻她的心是刺痛的，可她说不清到底是在为自己痛，还是为周元凯。</p>

“你不是一直看不上我是女儿身，不想要我做家主？”</p>

“家主累啊，我做了将近一辈子的家主，牺牲了我的妻儿尚且不能保全周家，为何还要你一个女子再深陷其中啊？好在爹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把你嫁给了齐征，他是真心待你好……”</p>

周元凯说着，把目光转向周颂，“阿颂长大了，将来断不可再让你姐姐为你操心、受累……”</p>

周元凯渐渐地气若游丝，他把目光投向周雅，眼里带着一丝骐骥。</p>

他几乎是用尽力气的抬起手来，想要去碰触自己的女儿，可周雅却像是僵了的木头一般，站在那里不会动了。</p>

她觉得她的世界好似是混乱的，崩塌的。</p>

如果她父亲一直以来是这样的想法，那她这些年来怨的是什么？恨的又是什么？</p>

“青然……”</p>

周元青小声的提醒，希望周雅能给予一些回应。</p>

周元凯的手用力的够着，竭尽全力的道了一声，“对、对不、对不起……”</p>

手臂再也没有力气了，骤然捶落。</p>

“爹——”</p>

这一瞬间，所有的怨啊恨啊，都烟消云散了。</p>

人死如灯灭，一切他所带来的情绪，也都随着他的死消失于无了。</p>

而那一声父亲，也是如此自然的就喊了出来。</p>

原来在心底深处，她一直是渴望父亲的认可和看重的，她更渴望父亲能给她一些爱……</p>

她一直以为父亲不喜她的，原来……原来……</p>

哈哈~</p>

终究是错了。</p>

他们父女是如此相像，越是相像的人反而越是容易相互误会。</p>

周元凯的眼睛是闭上的，嘴角儿是笑的，听说人死之后，听觉是最后消失的，大概他听到了那一声深切的呼唤，也听到了女儿的原谅，他走的毫无遗憾……</p>

他没要求死后与妻子合葬，他知道他不配。</p>

他更不要求儿女能原谅他，他知道对于儿女而言，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p>

他这一生，做了家主，不能胜任。做了丈夫，不够体贴。做了父亲，不够慈爱……</p>

他这一生是失败的。</p>

最后为了救自己的孩子而死，也算是他还债了。</p>

“青然——”</p>

周雅是哭晕过去的。</p>

或许是她在逃避。</p>

这些年她的恨她的怨，都是因为一人而起，她十几年的病痛缠身，也是因为一人而起，甚至是上一次的死，也是因为她的父亲，她恨她怨，她却万万没想到，原来……这些看似狠毒的背后，是另一种深刻的爱。</p>

因为不能护她，便只能给她最后的尊严。</p>

父亲是了解她的啊。</p>

她可以死，就怕死的没尊严没气节！</p>

周雅再次醒来，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是木然的。</p>

她的眼神空洞而无神，齐衡沐端着饭菜给她送进来，瞧着她这副模样儿，不由得叹息。</p>

“青然，虽然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能排解你心中的烦忧，但我还是想说，活着的人是要好好活着的，他如果真像临死前所说的那样爱着你这个女儿，他就会希望你幸福快乐的。倘若他不爱，说的都是假的，那你更要活的开心才行啊！”</p>

周元青都跟他说了。</p>

见到青然是被抱回来的，他自然是要盘问的清清楚楚。</p>

虽说对方是周家的人，可对于青然的事，他必要问了个清楚明白，心里才能踏实了。</p>

“衡沐，你说我怎么会误会他那么久啊！他为什么就一句解释都没有啊？”</p>

“青然……”</p>

齐衡沐不禁叹息，“不要钻牛角尖了，你在齐家做了十年主母，周家曾经走过的路，齐家又走了一遍，只是齐家有北地几十万的齐家军，我们才能得一生机。可周家没有啊，他除了瞒着你，让你怨他恨他还能如何？总不能拉着你给他陪葬，总不能把你献给拓跋钮祯任由那个恶魔糟蹋啊！我哥为何愿意让你随着赵恒去南国，还不是因为拓跋钮祯已经对你动了歪心思。”</p>

那就是个老色I鬼。</p>

周雅依旧是木然的，只是眼泪在悄无声息的下落。</p>

许久，她狠狠的闭了闭眼，”去喊我二叔吧，连同周颂一起。“</p>

“好。”</p>

齐衡沐出去。</p>

出去前想要嘱咐周雅吃几口饭，又知道她这会儿心里不舒坦，即便他说了，她也未必吃得下去，便只能叹息一声先去喊了周元青和周颂过来。</p>

周元青和周颂早就等的有些焦躁了，听说周雅醒了，还要他们过去，恨不得身上插了两个翅膀能直接飞到周雅的屋子里去。</p>

“青然！”</p>

两个人推开门的刹那，冷风一下子扑门而入，那彻骨的冷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