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尘封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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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傩沉默着消化这些不存在于自己记忆中的事情。</p>

“堕天”是他生来便携带的诅咒，在那个年代人尽皆知。</p>

无论是人类，咒灵，咒术师，全都因为这个原因，想要将他或杀死，或吞噬。</p>

一次次死里逃生，一次次绝望沉沦，在‘堕天’的引诱下，他终是摒弃了一大半的人性，开始了对力量近乎变态的渴求。</p>

他开始反击，将所有想来杀他的人，通通杀死。</p>

也逐渐在咒术界里传开邪恶至极，杀戮成性的恶名，却从来没有人想过。</p>

一个无辜的孩子自出生起就被定义为“会破坏世界平衡的异类”，“会摧毁人类的诅咒”……到底有多不公平。</p>

人们只是想着，怕着，怒着，吼着，踩着，疯狂着，践踏着，要将他置于死地。</p>

然后……然后呢？</p>

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踏过他构筑起的血腥封闭的内心世界。</p>

用了很长时间，一点一点将他彻底带出那个沉沦的深渊。</p>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没有听见过‘堕天’的声音，也再也没有遇到过前来杀自己的人。</p>

莫名地，他的心态平和下来，久违地感受到了存在于世间的美好。</p>

咒术界“两面宿傩”的恶名还在日益壮大，他不解，却并不在意。</p>

他只将其作为那些人类改不掉的劣根性。</p>

一旦身边出现找不到源头的，残忍邪恶的事，就会下意识怪罪到身边最有可能做这些事的人头上。</p>

他不予解释，因为解释也没有任何人会相信。</p>

他只是心安理得地受着某个模糊人影无微不至的照顾。</p>

直到后来，连咒术界里关于“两面宿傩”的消息，也逐渐不会传入他的耳中。</p>

其实仔细想想，应该也能猜到，不是人们遗忘了，只是那个人帮他全部挡住了，仅此而已……</p>

但那时的宿傩并不会耗费心思去想这些事情。</p>

那人把他照顾得太好了，好到让他不需要担心任何事，任何人……</p>

现在看来——那个模糊的身影，就是如今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吧。</p>

哪怕记忆还没有恢复完全，但身体上，心灵上的感觉不会出错。</p>

宿傩敛了敛眸子，沉哑地低喃：“为什么……”</p>

“我一个无可救药的人……不，我一个无可救药的诅咒，你为我做这么多的意义在哪里？”</p>

为什么要费尽心机靠近我……</p>

为什么要不顾一切闯进我封闭的世界……</p>

为什么给予了一切我曾经想拥有的所有后，又毫不留恋地抽身离去，甚至连那些堪称美好的记忆也要全部剥夺……</p>

宿傩袖中的指尖攥紧，心底的躁郁更甚，还有一些他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直面的痛楚。</p>

神宿抿紧嘴角，不赞同地看着他：“你从来都不是无可救药的人。”</p>

“你很好，我才是那个无可救药的人。”</p>

“他们所认识的那个‘两面宿傩’，一直都是我。”</p>

“我是想缔造一个‘两面宿傩’已经与咒术界血拼至死的结局。”</p>

“我花了十五年的时间改变了咒术师们对‘两面宿傩’留存的印象，也改变了‘两面宿傩’的形象。”</p>

“只要我‘死’了，他们哪怕见到你也不会认出你。”</p>

“这样，我就可以把所有的仇恨都带进坟墓里。”</p>

“只是——我好像忽略了你的感受……”</p>

后面青年嘴唇翕动着，在说的什么，宿傩却完全听不见了。</p>

千年前的记忆不复他自认为的无趣，无数或是被他人掩埋，或是被他自己掩埋的记忆慢慢悠悠地流转在他的脑海中。</p>

眼前景象一阵扭曲，宿傩发现自己又陷入回忆里。</p>

依然是那个熟悉的房间。</p>

记忆中的自己躺在榻上，似乎刚刚睡醒，睁开眼睛喊了一声：“神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