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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学着老妈叫了一声:“主家好。”</p>
“不必客气,我来蹭顿饭。”季鸿恩叹口气:“还是你舒心,我家那两个小祖宗不对付,我来你这躲一躲清闲。”</p>
“小孩子总会拌几句嘴,你把他们送来我这军训,保证管的服服帖帖的。”爷爷提议。</p>
“小丫头古灵精怪的,我都拿她没办法。”季鸿恩可舍不得她来这吃苦。</p>
“说不定小丫头以后就想开了,你当宝贝似的还会送她来这吃苦么?”爷爷看破不说破,旋即掏出一副国际象棋:“试试这个西洋玩意。”</p>
“你玩啥都没赢过我。”季鸿恩陪他玩着。</p>
不出意外,爷爷又输了:“哎呦,不好玩,你改头换面智力也回到巅峰了?”</p>
“什么叫回到巅峰,我一直在巅峰。这还是家主提议的,他说年轻点人也精神。”季鸿恩摸着自己三四十岁左右的脸。</p>
我和老妈坐在一边嗑瓜子,我逐渐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p>
“什么改头换面?他们在聊什么?”</p>
“说来话长,像他们拥有季家原初血脉的人有停止生长的身体特性,从而达到长命,没有收到致命伤活个几百年不是问题。”</p>
“我靠,老爸不就是?”我只知道这种人一般异于常人,结果还有这种功能:“我怎么没遗传到,过分了吧?”</p>
“中彩票一样低的概率,能出一个就不错了。况且,你觉得这是好事吗?”老妈突然严肃起来。</p>
“不是吗?”不靠修仙靠遗传,我觉得还不错耶。</p>
“当你活的太久,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老去,而你却无能为力。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生离死别,这世间上没有可以让你留念的东西,你还会想着活下去吗?”</p>
长命的代价,是无边无际的孤独。</p>
我一时间回答不上这个犀利的问题,只好反问老妈:“那你怎么还选择和老爸在一起。”</p>
“图他好看,丈夫的容貌,妻子的荣耀。”老妈是一个随性的人。</p>
“我想不了那么久远的事,我也不愿去想。”</p>
这个话题就此终结,我们再也没有提过这个话题。</p>
一晃眼到了晚上,我们聚在一块吃饭,方经懿的碗满满当当,来自四面八方的筷子不约而同的朝他碗里夹菜,他没有拒绝,尽数吃完了。</p>
吃过饭,方经懿陪老爸聊了那么久的天也该陪陪我了吧。</p>
“你看春晚吗?”我问他。</p>
“不看。”他摇头:“我是除夕夜放飞理想的有志青年。”他一笑,漆黑的夜空明媚了不少。</p>
“我也不看。”我将陪老妈看春晚的任务抛之脑后:“我们去放烟花吧?”</p>
“正有此意。”方经懿和我去买烟花。</p>
我们买完烟花后去了放烟花的绝佳地点,没参加工作之前,我每逢春节都会在河边放烟花。</p>
河边空旷,是观赏烟花的好地方,在我们来之前就有人抢占先机。</p>
我不甘示弱,掏出刚买的一大箱烟花,里面足足有几千发。</p>
引芯点燃的一瞬急速燃烧,我退至方经懿的位置和他并排而立。</p>
绚烂的花火在天空中盖过月亮的光辉,其他人的放烟花情节像是被我挑动,一道道弧线升上天际,将夜空燃得如同白昼。</p>
河水倒映出夜空中的火树银花,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我却不觉得刺鼻。</p>
方经懿眼中是烟火的颜色,他仰起头,将这点点滴滴融入心间。</p>
“很美。”他只说了两个字。</p>
“高材生被这震惊的说不出话了?”轮到我调侃他了。</p>
“有些东西,用这两个字概括足矣。”方经懿坐下,静静欣赏漫天的星河流转。</p>
只有这一刻,我才真正感受到时间属于我们。</p>
“你为什么想当警察?”方经懿突然问道。</p>
“因为家里人有这门道,怎么说呢,好好干之后可以当个领导。”我没有选择,应父母的要求走这条路便是。</p>
“你倒是实诚,没谈梦想之类的空话。”方经懿扭过头,眼神毫不掩饰的看着我。</p>
“但这都是之前的想法了。”我被谁误解也不想被他误解:“遇见你之后,我找到了我对这份职业新的理解,在其位谋其职。”</p>
尤其是在小胡死后,我想要为他出头的心情更甚。</p>
“哦?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能成为他人的灯塔啊。”方经懿眼角弯起。</p>
“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p>
话说的有些肉麻,不过我想传达的已经到了。</p>
“那我就当作夸奖收下了。”</p>
我们的声音被掩盖在烟花的轰鸣声中,只有彼此听得见。</p>
“你又是为什么想当警察?”我反问他。</p>
方经懿对这个问题思考了许久:“想追随父母的身影吧,也为了心中的正义。他们是我最钦佩的人,同样我也想成为他们的骄傲。”</p>
我和他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坚定明亮。</p>
而我,好像移不开眼了。</p>
狂欢过后,剩下一地的荒凉,纸屑纷纷扬扬散落一地,不少人自发着组织打扫卫生。</p>
万籁俱寂之下的黑夜,我和他并肩走在河边,地上留下的烟花空壳被我们捡起,可以送给收废品的老人家。</p>
直到我们双手满了,放烟花的人实在太多,我们捡不完。</p>
“回去吧。”我道,夜里有些凉。</p>
“好。”方经懿将纸壳折好,一起给了路边骑三轮车的老大爷。</p>
我得以解放双手,听见老大爷的道谢,赋予这微不足道的小事意义。</p>
“如果我没当上警察,会去当医生、律师或是老师,能够让自己变得有意义的职业我都乐意去尝试。”方经懿道。</p>
“要是我上学时有你这样的老师,我肯定好好读书,不至于考个二本。”其中还有我自己一半原因在内,唉,不是读书的料。</p>
“是么?你学不进去我磨破嘴皮子也没用吧?”方经懿失笑。</p>
“不,是你的话,就可以。”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p>
方经懿只当作一句玩笑话,没有放在心上:“要不然你回炉重造一下?”</p>
“算了吧,别人在我这个年纪读研,我跑去读高中,别太丢脸了。”</p>
在他眼中那句话只是一时之快吧,他没有正面回应我。</p>
可我并不觉得那是玩笑,我当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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