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长梦渡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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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澄天第一次见到碧海瑜时，是在孤儿院里，他马上要去离亭书院上学，需要有人贴身照顾他。</p>

孤儿院院长接待了碧澄天一家，一一介绍起院里的孩子，将院里院外的卫生打扫的干干净净。</p>

“二位考虑得怎么样了？”院长问。</p>

“让澄天选吧，你喜欢哪个小朋友？”母亲问碧澄天。</p>

碧澄天看了一周，他看不出什么合不合适，对他而言只是需要一个玩伴。</p>

角落里的碧海瑜安安静静，旁边和她一般大的男生问道：“你不去争取一下？”</p>

碧海瑜摇头，她胆小，不敢去。</p>

“我也不去。”男生一屁股坐在她旁边。</p>

“为什么？”碧海瑜开口问。</p>

“我将来可是要当警察的人。”男生的志向远大。</p>

碧海瑜回过头，好吧，梦想这种东西，她暂时没有。</p>

而且孤儿院的生活很好，院长伯伯很亲切，她不想离开。</p>

但碧澄天不这么想，他径直走向碧海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p>

“我？我、我叫方十一。”碧海瑜不知所措。</p>

因为院长姓方，所以孤儿院的孩子都和他姓，按年龄顺序排她是第十一个。</p>

碧澄天看她一个人坐在这里，弱不禁风，下意识伸出手替她诊脉：“脸色发白，气血不足，伸出舌头我看看。”</p>

碧海瑜一惊，这、太、太冒犯了。</p>

碧澄天职业病犯了，他跟在爷爷身边耳濡目染，如今小小年纪有一把年纪的经验。</p>

“抱歉，多有得罪。”碧澄天收回手，为刚才的所作所为道歉。</p>

碧海瑜很白，不知是先天原因还是身体原因，此刻她的脸开始发红，她将头埋在大腿上。</p>

“就选你了吧，和我一起回去如何？”碧澄天询问她的意见。</p>

“我吗？”碧海瑜抬起头。</p>

她脸上的红晕渐渐消散，明明其他人比她会说话，也更活泼。</p>

碧澄天点头，母亲却有些不赞同，碧海瑜身子弱，比起碧澄天，她才是需要照顾的那一个。</p>

“澄天，换一个吧，换个男生如何？”母亲看中了碧海瑜旁边的男生。</p>

“诶，可是您让我自己选的。”碧澄天也不赞同。</p>

“好吧……”母亲妥协了。</p>

碧海瑜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和自己不同，拒绝会不会让他们失了面子？不对，好像自己也没有拒绝的权利。</p>

男生戳了戳她：“愣着干什么，快说谢谢。”被这泼天的富贵吓傻了吧？</p>

“啊、谢谢、谢谢你们。”</p>

好奇怪，碧海瑜明明是被逼无奈的，为什么还要说谢谢。</p>

他们带走了碧海瑜，给了孤儿院一大笔钱，够院子好几年的开销了，可院长高兴不起来。</p>

男生纳闷了：“方伯，舍不得啊？”</p>

院长摇头：“不是，只是觉得好像在卖小孩。”</p>

男生不以为意：“拒绝不就好了？”</p>

院长叹气：“小懿，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拒绝的。”</p>

碧家选择他的孤儿院是因为口碑好，碧家在昌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他能拒绝的。</p>

“真麻烦，我以后肯定不这样。”男生离开了。</p>

碧海瑜坐在车上有些拘束，她从没离开过孤儿院，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更不知道迎接她的是什么样的生活。</p>

“你多大了？”碧澄天主动和她搭话。</p>

“七岁。”</p>

“那和我一样大。”碧澄天自我介绍：“我叫碧澄天，碧玉的碧，澄澈的澄，天空的天。”</p>

碧海瑜识字不多，都是院长在教她：“我不太认识字。”</p>

“没有关系。母亲说你会和我一起上学，可以借此机会学习。”碧澄天道。</p>

“真的？”</p>

碧海瑜对于读书这件事很在意，因为孤儿院被收养的孩子都去学校了，她也想去。</p>

母亲想开口解释，父亲拦住她：“有个伴也不错，澄天高兴就好。”</p>

碧澄天在同龄人中属于早熟，没有小孩子的顽皮，和同龄人也没有话题，这是他第一次和其他孩子搭话。</p>

回到家，母亲让佣人给碧海瑜收拾了一个房间，在碧澄天隔壁。</p>

这是碧海瑜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房间，她以往都是和其他三个女生同住。</p>

房间不大，却很干净。松软的地毯和宽敞的床，足够让她在上面翻来覆去。</p>

“咳咳。”母亲敲了敲门。</p>

碧海瑜从床上下来，小脸通红：“抱歉，是我不对。”</p>

到底还是小孩子，母亲为之前她另有所图的念头感到羞愧。</p>

“这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不必拘束。你收拾一下吧，等会下来吃饭。”</p>

“谢谢您。”</p>

碧海瑜没有带多少东西，只有几套换洗的衣服，收拾起来很快。</p>

她下楼之前还是整理好了床单上的痕迹，刚才太失礼了。</p>

碧家很大，比孤儿院还要大，碧海瑜从房间到餐厅兜了一个圈子。</p>

餐桌边上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一座花园，正逢春时，院内的花草长出新芽，生机勃勃。</p>

碧海瑜看着桌上的吃食，暗暗咽了咽口水，应该没人看见她的微表情吧。</p>

等到长辈入座，碧澄天提醒她可以动筷子了。</p>

爷爷问道：“这孩子是你们给澄天挑的书童。”</p>

“是的，澄天也很喜欢。”父亲回道。</p>

“哦，那就行。”爷爷没再说什么，他不管这些事。</p>

书童是什么？碧海瑜不理解，她小心翼翼的夹着面前的菜，不敢去夹其他盘子里的。</p>

碧澄天坐在她旁边，坐姿端正，他一直保持着。</p>

饭桌上没有人说话，碧海瑜也不敢东张西望，他们好像机器人，吃饭夹菜如此循环往复。</p>

她差不多吃饱了，碍于没人站起身，只好继续数着碗中的饭粒。</p>

碧澄天见状站起身：“我吃的差不多了，带十一去参观一下家里吧。”</p>

“诶？好、好。”碧海瑜放下碗筷如释重负。</p>

她后又觉得不妥，重新拿起放回厨房里。</p>

“十一放在那里就好了，会有人收拾的，你和澄天先出去吧。”母亲道。</p>

“好的。”碧海瑜也不会用洗碗机，她左顾右盼放在洗碗池里。</p>

碧澄天带她离开了餐厅，一直往外走，走到了刚才看见的花园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