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长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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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莺草原，皑皑雪山，庚子八年的南诏冬日风光实乃人间仙境。</p>

往日翠绿的草地一片苍茫，在寒风的浇灌下变得枯黄，像是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成群的牛羊聚在一处低头吃着残留的干草，偶尔发出几声低沉的叫声，在空荡的草原回荡。</p>

一对身穿貂裘的父女坐在草原上的稻谷堆上，静静地望着草原上的旖旎风光，冬日暖阳透过厚厚的云层散发出别样的暖意，当它掠过小女孩那白净的面庞时，映照出那一抹不健康的苍白。</p>

寒风呼啸着掠过稻谷堆，小女孩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身边那位长相俊逸的父亲满脸忧色，拢了拢小女孩身上的裘衣，柔声道：“秋溪，风大了，我们该回家了。”</p>

名叫秋溪的小女孩倔强地摇了摇头，纤细柔软的手指指向那座枯黄草原，轻声道：“小的时候听我哥说草原有多美丽，就求他带我来草原，他向来说话算话，答应的话从来没有骗过我，这次也不例外……”</p>

“爹，你说开春以后，这里是不是会更好看？”</p>

“一定会，到时候我和你哥哥都陪你来看，待多久都行”</p>

小女孩苦笑一声，“爹，小荷花可能再也看不到了。”</p>

“不要说傻话，爹会治好你，南陵朝的大夫治不好，我们就回北方去治。”</p>

小女孩抿了抿嘴，笑道：“我知足啦，爹，道士哥哥，小小哥哥……我这辈子最爱的三个人都陪在我身边，哪怕只剩一天，也是欢喜的，咳，咳。”</p>

中年儒士打扮的父亲将小女孩搂进怀里，哽咽道：“闺女，爹对不起你，爹想好好补偿……不能抛下我……”</p>

说着说着这位北陵朝的大文豪，只记得世间一切言语都无法形容此时的悲痛，泣不成声。</p>

小女孩眼眶泛红，伸出小手替父亲拭去泪花，眼神平静地望向远处的枯黄山丘，那处隐在寒雾中若隐若现的小丘小湖，倒映出两条修长的人影。</p>

枯瘦少年收回视线，狠狠捂住绞痛的心脏。</p>

身旁的青衫道士拢起袖袍，沉默了一会，道：“魔头，是他又心疼了吗？”</p>

眼前这枯瘦少年正是夺去施小小身躯的天下第一大魔头，九天。</p>

九天吐出一股浊气，看了一眼一同与他从禁方铁骑大军中突围的年轻道士，“你有法子救他吗？”</p>

青衫道士百里长生眼神透出平静，摇了摇头道：“没法子，如果那位医仙传人的姑娘都救不了这小丫头的话，天下没人能救。”</p>

九天握紧拳头，眼神阴婺，露出两颗尖锐虎牙，沉声道：“不，还有办法。”</p>

青衫道士听这活了百岁的大魔头这么说脸色登时一喜，问道：“什么办法？”</p>

枯瘦少年嗓音低沉道：“去龙虎山天师府。”</p>

“五十年前，吾从老天师那得知龙虎山有续命金丹，若取来定能治好这丫头。”</p>

青衫道士苦笑道：“你莫不是想闯山盗取金丹？”</p>

枯瘦少年冷哼道：“你不也想救人，那老家伙实力不俗，吾需要你和我一起，才有胜算。”</p>

青衫道士沉默了许久，说道：“魔头，你为何要救这丫头？”</p>

九天摇了摇头，平淡道：“不知道，我和这丫头说来也没认识几天，可不知道为何如此牵动吾心，这是吾活了百岁第一次如此牵挂一个人。”</p>

枯瘦少年伸出一只手，瞳孔发出璀璨的光芒，轻声道：“以吾如今的实力，闯得山去也盗不走天师府的金丹，小道士，为了这小女孩，你可愿帮我？”</p>

青衫道士望向稻谷堆那边的小女孩，情不自禁露出了一丝微笑，第一次送她回家的时候，她说，“小道士，要好好活下去啊”，如今百里长生也想对她这么说，“小丫头，请你也好好活下去。”</p>

青衫道士百里长生从未想过要长生不老，可如今也想为身世苦楚的小姑娘寻出一条长生路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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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名纯粹的刀客，一直隐秘在暗处观战的魁梧刀客董虎自然不可能错过这一场刀道魁首之战，事实上，在大战之初董虎就安顿好了师父卢斩风，独自一人扮作一名影子斥候，混在了一线天峡谷最佳的观战席位，只是随着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刀决胜负之后，这位一品刀客才大梦初醒，终于摸清了自己和当世那两名刀仙之间的巨大差距。</p>

这位无情谷大弟子嘴角泛起一抹自嘲，此刻回想起来，当初打算待那白衣刀客败刀后，便由他董虎向那柳千秋问刀的念头，着实幼稚得可笑，区区萤火之光，又怎可与日月争辉？</p>

董虎死死攥紧手中的刀，粗糙的大手止不住地发抖，猛然大踏步转身离去，就在此时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卢的嫡传弟子，如此废物，看到高明刀法，就吓得连刀都握不稳了吗？”</p>

细听之下，那声音极为刻薄尖锐，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显然是用了十分高明的传音功夫，来人内力之高深不可测，董虎心头大凛，手中佩刀明晃晃抖落出鞘，怒道：“何方神圣敢在你董爷面前故弄玄虚？”</p>

那声音越发清亮，“哼，似你这等学艺不精之徒，还不配知道老夫的名号。”</p>

此时又有声音袭来，却是女子柔声，在断崖谷中游荡，极为空灵道：“裘老好风范，对付后生晚辈总这般冷嘲热讽的。”</p>

董虎脚尖微微向后滑动半步，目光尽头走来一男一女，是一对长相清秀的中年夫妇，男的身材高大俊雅风流，手持雅扇，有名士风范，女的淡紫衣衫，珠玉巧嘴，手提一尾白蛇皮鞭，紧紧贴着男子的臂弯，刚才那女子嗓音便是此人发出的。</p>

董虎握刀的手腕暗暗提起，准备先发制人，可刚想要拔刀却被不知道哪来的一柄轻飘飘的纸伞敲击刀鞘，五指酸麻，那中年男子瞬息已掠至董虎身前，提起江南制式的风水折扇巧用内劲，便压制得他拔刀不得。</p>

儒士男子右手疾扬，收回折扇，笑道：“后生，在下奉劝你一句，别拔刀，我们当中有一个不通人情的家伙最恨用刀的。”</p>

说罢折扇合上一指，断壁那边有一名负剑的高大剑客缓缓走来，步伐沉重，与他并肩而行的便是最先传音的低矮老者“裘老”。</p>

董虎心中倒吸一口凉气，那名剑气惊人的剑客他或许不曾见过，可那其貌不扬腰间缠蟒的老者令他心生不安，曾听师父卢斩风说过，那矮子老者是排名上稳压他师父一生的魔道第五魔头，万毒老仙，裘百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