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于无声处听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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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雨落，兵戈已息。</p>

老将军邢台以身作质，经两朝协定，南朝由内廷大总管曾公公领队使团赴北陵皇都谈判。岁在十月，两国正式达成合盟，北朝大军班师回朝。青山侯杨广孝凭军功升至枢密院副使，杨家三子亦得军方重用。</p>

天下太平，海晏河清。</p>

正当两朝百姓欢庆战争结束之际，另一场战争却已悄无声息地展开。</p>

————</p>

近日，童姑娘整日忙碌，心力交瘁。</p>

半月前，玄武关内突发疫病，城中医药馆人满为患，全城药铺门槛几乎被踏破，街头巷尾弥漫着哀叹与呻吟之声。</p>

因城内大夫短缺，童姑娘只得亲自开摊看诊。药汤巷子口，患者排起长龙，从日出到夜半，从未间断。</p>

将军府内灯火通明，所有玄武关大小官员都聚于大堂商量对策，新任玄武大军守将公孙璃将军，虎啸军少主邢策安，内阁大学士刘子明，玄武关内城城主荀老城主</p>

老城主脸上皱巴成一团，眯眼道：“如今这疫病风行，传播速度一日千里。我把城里所有的大夫都叫过来瞧过了，探起原因，乃是因为一种烟草毒物。可谁也不知道这种毒物是哪来的? 大夫们用尽手段也只能抑制而不得除根。”</p>

公孙璃沉思片刻后说道：“有人刻意放出这毒物？难道是北人？”</p>

刘子明摇摇头，否定道：“不像，北人虽和我们身处两国，但从我们这些年打过的交道来看，他们的手段不至于如此上不了台面。”</p>

“如今罪魁祸首是谁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城里的大夫已经忙不过来了，昨日县衙回禀又病死了十三个，城内人心惶惶，怕是要生乱。”老城主唾沫横飞，焦急道。</p>

一时间众人皆沉默不语。</p>

刘子明看向从开始到现在一句也不说的邢策安，故意开口道：“少将军有什么看法？”</p>

邢策安闷不吭声。</p>

没过多久，一斥候入了大堂，向少将军禀报道：“鱼已上钩。”</p>

邢策安嘴角上扬，方才开口说道：“无非是先控制毒物源头的流通，再从别处调些高明大夫前来支援。这些事我已经差人去办了，我们等消息即可。”</p>

刘子明伸出大拇指，刮目相看道：“少将军大才啊。”</p>

……</p>

……</p>

城西药汤巷，济世堂。</p>

一黑衣人如鬼魅般穿梭于巷陌之间，形容猥琐，行迹可疑，鬼鬼祟祟地潜入了药铺。而在暗处，十几名斥候如螳螂捕蝉般埋伏着，等待着黑衣人的行动。</p>

那药铺掌柜钟志明骨瘦如柴，人称瘦猴神医，乃是玄武关城内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几十天前，所有的大夫要被衙役请去衙门，还是由他牵的头，足见此人在玄武关众医心中的地位。</p>

“风声这么紧，还敢拿货？”瘦猴神医双眼微眯，面沉似水，声音低沉地说道。</p>

“您行行好，就卖我一点吧，多贵我都买呀！”黑衣人浑身发抖，如筛糠般，眼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额头碰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p>

瘦猴神医心中不忍，他叹了口气，说道：“你起来吧，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现在朝廷查得太紧，我也不能冒险啊。”</p>

黑衣人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激动地说道：“您放心，我不会连累您的，绝对不会有人发现！我求求你就卖我一点，我真的受不了了！”</p>

黑衣年轻人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眼神癫狂，发狂道：“我有钱的，很多的钱，你看，金子啊，这么多金子还不够买一颗吗？”</p>

骨瘦如柴的钟神医接过钱袋，松开绑绳，金光照窄屋，果然是碎金子。</p>

他抬起头，讶异道：“你……把婆娘卖了？”</p>

黑衣人蹲在地上，泪流满面，连续磕了好几个响头，心如刀绞道：“我实在没办法了，她也得了这病，比我还严重，八成是活不了了，这婆娘有几分姿色，我把他卖给大户许家，兴许那户人家能救她，我也能活命。”</p>

钟大夫叹了口气，想了想，既然花仙大人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者父母心，众生皆苦，为人医者皆为此而生，便就是耗费心力，救他一命又有何妨？</p>

他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扶起了黑衣人，说道：“你跟我来吧。”</p>

黑衣人感激涕零，跟着他走进了内堂。瘦猴钟神医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黑色的药丸，散发着浓郁的草药味。</p>

“这是花仙丹，对此病有奇效，比你之前拿的聚花散更管用，你拿去吧。”瘦猴神医把药丸递给了黑衣年轻人。</p>

黑衣人接过药丸，如获至宝，毫不犹豫吞入口中，他感激涕零：“谢谢您，谢谢您。”</p>

瘦猴神医摆了摆手，沉声说道：“你不用谢我，这药丸珍贵，也算对得起你这袋钱了，不过我得提醒你，这药可不好搞……”</p>

“那怎么办？”</p>

“我给你指条明路吧。”</p>

钟大夫在黑衣年轻人耳边说了几句，年轻人感恩戴德地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正准备离去，早已恭候多时的官兵破门而入，人赃俱获，那瘦猴子大夫还想逃跑，被几名机敏的衙役一把死死地按在地上。</p>

————</p>

邢策安在城主府大堂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手下的回禀，他面上一喜，大声道：“诸位，人已抓到了。”</p>

在座众人一片哗然。</p>

公孙璃追问：“少主，到底怎么回事？”</p>

邢策安答道：“疫病刚起那段日子，我手下有个小兵擅离职守出了军营，那晚他去了窑子，等他回来后便得了此病，军医说此病会传染，我便将他送到城内隔离，又塞了银子给城中名医钟大夫让他问诊，没想到没几日那小兵就痊愈了。我就没再放在心上，直到疫病愈演愈烈，全城大夫都束手无策，我才想到这名瘦子大夫有古怪。”</p>

刘子明笑了笑，接过话头：“了不起。于是少将军就派人跟踪了这名大夫，一路追查。”</p>

邢策安递了个眼神，手下斥候送上一颗药丸。他捏起那粒黑色药丸，正色道：“这就是症结所在。”</p>

老城主嗤笑道：“就凭这么一颗小药丸？”</p>

邢策安解释道：“老城主别小看了这药丸，这药丸叫花仙丹，乃是那毒草提取物花仙散的升级版，患了疫病，吃一粒下去虽然能短暂缓解痛苦，却会加倍上瘾，进而丧失心智，陷入癫狂。幕后之人目的……应该是借此控制百姓，引发混乱。”</p>

老城主怒道：“好恶毒的居心！这等贼人必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烂货，要用重刑拷打才是，这事就交给老夫。”</p>

邢策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刘子明微微一笑，起身拱手道：“老城主亲自请缨审问犯人，有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