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剑圣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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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少卿在灵剑泉瀑布处站了许久。</p>

他在等一柄古剑。</p>

古剑自泉水瀑布飞驰而出，赫然悬停。化作一白发仙者，身材修长，眉心有金光剑印，一袭白金大袍，鹤发童颜，更令人惊叹的是此人生得一对双色碧眼，颇有神仙之姿。</p>

南宫少卿行礼：“老师。”</p>

来人正是五大宗师之首，当世唯一剑圣，凌若寒。</p>

“来破剑？”</p>

南宫眸中寒光一闪，“我要下山。”忽而风雪起，下一刻南宫振剑出鞘。</p>

白鹤翩飞，剑意如流。</p>

剑圣仙人不避不躲，挥指便斩断南宫剑气，又拳头一握，空气下一刻便似凝结出数把利剑，扫雪刺去。</p>

白鹤行剑刃如云散，挥斩如流云无影，剑尖直破数道剑气。南宫最常用的七十二招古剑术，前十招，劈，斩，砍，刺，撩……一一施展，朴实无华，所求的就一个字，快！</p>

以剑招对剑意。</p>

凌若寒丝毫不乱，微垂眼帘，此等剑招所持的便是剑之锋利，白鹤行乃十大名剑之一，锋芒自不必多说，可剑圣剑意森然，可不是上乘剑术可破。</p>

无剑胜有剑，又是破去古剑术六十招，只余南宫几近力竭。</p>

风雪尽头，白袍白发的剑圣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出色的弟子，眼中觉得有些恍惚。</p>

少年眼神坚毅，面如寒霜，身姿飘然，对剑道的领悟年轻一代无人可出其右。几十年前，他也是这般风姿卓绝，睥睨两陵，独步剑道。</p>

只是太过着急了。</p>

三年前那一战，南宫白鹤行剑砍瀑布，七十二招古剑术行至第七十一招，逼得凌若寒动了真格。使出凌天十三剑，更是七剑连出，破去剑势剑罡。</p>

第八剑少年硬接不住，沉入瀑布巨潭之下，伤及筋脉。那之后南宫修为剑道大跌，再也没有了破剑的勇气。</p>

今日结局又怎会不同？</p>

凌若寒双指作势，剑气入云，借山势，仿佛要吞了天幕 ，白金大袍旁气凝重剑数柄，飞刺而去。</p>

“退！”</p>

剑圣一声轻语，重剑雷霆刺去，南宫心神一凛，白鹤行横剑格挡，却出乎意料地力所不待，那重剑如山一一袭来，压的南宫剑招尽破，剑身微颤，白衣少年手握剑柄的双手已然染红，鲜血顺着剑刃缓缓滴落，白衣已被剑意毁去了大半。</p>

南宫少卿连退数步，身形半蹲勉强稳住不退，内息却已经大乱，古剑术还剩下三招未施展。</p>

南宫深呼吸一下吐了口浊气，站起身来，剑来第七十招。</p>

第七十招名为翻江倒海，借剑势牵动万钧之力，以柔克刚，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腾挪剑气，终于将那几柄重剑破去。</p>

凌若寒古井无波道：“三品的实力，这就是极限了。”</p>

就在南宫快被剑气吞没之际，凌若寒却感觉到一丝不对，重剑之下人只见压得半弯白鹤行，不见白衣少年的身影。</p>

剑圣挥指移开重剑气，白鹤行铿锵落地，坠入瀑布下的巨潭里。双瞳神识一屏，发现南宫已瞬息间绕到身后，那先前坠入潭湖底的白鹤行不知道何时锋刃直刺白袍金身。</p>

第七十一招，白鹤舞步，移形换影，出其不意。后生可畏啊，实在是惊艳绝伦，此招已是稳稳的一品境界。</p>

可惜没用。</p>

凌若寒背后瞬间凝出三柄三色重剑，这疾行的剑招肃杀，一旦察觉错过第一机会，便和普通的一剑没了区别。</p>

三重剑齐出南宫全力一剑破去，凌若寒动了怒气，袖口化剑，终于真剑对刺。</p>

那是一柄朴实无华的生锈古剑，却是天下至于的剑招，凌天剑诀。</p>

南宫面色平静地接下这惊天一剑，同时与凌若寒互换一剑，剑圣挥袖，长剑悲鸣。</p>

白鹤行剑寸断，鹤西去。</p>

南宫胸前剑未入骨，偏里几分，将白衣刺破，躲开了？</p>

凌若寒被斩去三缕白发，无奈苦笑。</p>

南宫面色虚白，翻身立在瀑石上，抬头气喘吁吁道：“老师，如何？”</p>

凌若寒飘然而至其身边，看着他手中的断剑，舍剑招求剑势，试探问道：“新招？”</p>

南宫双手捧剑，跪了下去，“损了老师所赠的入门礼，弟子有罪！”</p>

“无妨，剑者一往无前，你能做的这种地步，已是难得。”凌若寒温和一笑，将他扶了起来，回想起这一奇招问道：“这招不是我教的？自创的？练多久了？”</p>

南宫抬头，淡淡道：“是，已有三年。”</p>

“七十二招古剑术行至七十一招已是尽头，就连我也想出第七十二招，细细思量一番，此招可当做是第七十二招，嗯……剑意纵横无双，刚猛有余而细微不足，舍剑招求剑势，破敌须臾，还需精进，不损其身方算大成。有名字吗？”</p>

白衣少年面色苍白道：“醉相思。”</p>

“取自何意？”</p>

南宫少卿心头微怔，想起冷家的那个女子，柔声道：“取自相思最难忘，如剑意最入骨。我想明白了，以老师教的剑招永远不可能赢老师。剑道如人生道，我有自己的路要走。”</p>

“还是因为那个女娃？”凌若寒看着袖口的那柄古剑，喃喃道：“走自己的路……” 也罢，他转身扬袖化剑，悠扬道：“即日起，南宫，你出师了。”</p>

“老师授业之恩，徒儿大恩不言谢，您保重身体！”</p>

“下山之前，去见见你外公吧，他有东西给你。”</p>

南宫少卿面色有些怅然，重重磕了头，埋断剑于瀑下青潭剑冢，又拜了三拜，毅然离去。</p>

————</p>

灰色大山华亭，刘子明连赢了师傅老头儿三盘棋，气得白胡子老头暴跳如雷，又要开一局。</p>

好在山那边的动静已止，这老头也有了正事要干，只好作罢。刘子明怯怯然，赶紧带上施小小下山跑路。</p>

青袍道士用手向远处探看，笑眯眯道：“凌前辈还是留手了。”</p>

白胡子老头冷笑一声，默默自己收拾棋局，捻子又自己和自己下了一盘，落子乐呵道：“天下七十二道，剑道属他凌若寒执牛耳者，他若是不退，我那外孙没机会咯~长生，你来陪为师下上一局如何，我让让你。”</p>

“不行。我也有事要做。”小道士想也不想就拒绝，接着又是一步飞去，不见踪影。</p>

百里山无语，将视线收回，落在棋局之上。</p>

又沉思良久，不知如何下手。</p>

“要不我陪外公下上一局？” 声音自山路传来，已是白衣飘飘的南宫少卿缓缓走来。</p>

百里山抿了抿嘴唇，捻指落子，看了他一眼，笑道：“成功了？”</p>

南宫少卿对席盘膝而坐，嗯了一声。</p>

“听说您找我？”</p>

“是啊。”白胡子老头将棋子丢入棋盒，转头望向望向远处山景，眼神清澈，轻声道：“卿儿你看，从这里望去，可见两陵山对立的奇景。”</p>

南宫少卿抬眼望去，果然。天边的夕阳是千篇一律的烙铁红，遥远的远方有两座耸入云端的大黑山群，蛰伏延绵天边。</p>

南宫少卿平静道：“据说南北两朝以两山分立，那两陵山便是国界。”</p>

“山上和山下风景看着无二，其实大有区别，你长大了，要去看看了。”</p>

白衣少年眼神中有些茫然。</p>

老头捋了捋花白胡须，嘱咐道：“年后出行，一路上多听那小子的话，尽量护着他些，这一行会有很多人要杀他……”</p>

“他精鬼的很，哪里怕危险？”</p>

“也是，这些小子从不肯吃亏。”</p>

南宫少卿嘴角浮起一丝少见的淡笑，转头问道：“对了听老师说，您有东西给我。”</p>

白胡子老头收敛心神，笑容可掬道：“是啊，你的剑不是断了吗？跟我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