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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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后，在回家的路上，刘绰还在回味着宴会上的情景。</p>

“姓杜，名牧，杜牧！”</p>

“绰绰，你怎么了？”李二关切地问。</p>

“二郎，他是杜牧，我居然抱了杜牧。”刘绰双眼放光地说。</p>

“我知道，我知道！”李二伸出长臂环住她，“绰绰，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小孩！”</p>

刘绰听出来他语气中的暧昧，转移话题道，“对了，二郎，为何我看你抱孩子抱得倒是熟练至极！”</p>

“别看我这样，在郴州的时候，也时常会抱大兄和大嫂的孩子！真想早日与你成婚，生一个咱们自己的孩子！”李二把脑袋搭在刘绰的肩膀上道。</p>

咱们自己生的孩子固然无可取代，可他是大诗人杜牧啊！</p>

此刻，刘绰倒恨不得直接冲去顾若兰面前炫耀一番了。</p>

想起前世遇到的一个相亲对象，才第二次见面，便将‘我父母着急抱孙子’挂在嘴边。</p>

她问：若是生的不是男孩儿又该如何？对方答：那就想办法生男孩儿。</p>

刘绰看着李二问：“二郎，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想要几个孩子？”</p>

这在她的前世，可都是送命题。</p>

李二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只要是咱俩的孩子，儿或女，我都喜欢。至于数量嘛，自然是多多益善。”</p>

刘绰听了这话，心下叹了口气：多多益善？生孩子又不是下小猪仔！</p>

古人的确讲究孩子多多益善，她就多余问这句。</p>

至于带孩子的事，就更不用她操心了。看杜家养杜牧那阵仗，赵郡李氏家的乳娘数量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p>

“也不知道，我那份食谱合不合小杜牧的胃口！”</p>

“就这么喜欢杜家这个十三郎？”李二拉着她的手亲了一下，“刘掌食的食谱那可是皇室都极为推崇的，杜相虽然回到长安的时间不久，却也是有所耳闻的。我瞧刚才杜相接过食谱的时候，很是高兴。”</p>

“我有预感，这孩子长大了一定很有出息，就像昌黎先生和河东先生一样有出息。”</p>

李二笑得开心，“京兆杜氏的郎君，自然不会差！”</p>

“你觉得，杜相会支持我们查清楚九个州县的幕后之人吗？”刘绰问道。</p>

李德裕沉吟片刻，然后道：“杜相一向以社稷为重，若我们能拿出确凿的证据，他应该会支持我们。”</p>

待回到家中，刘绰又将今日在杜佑府上的事告诉了刘坤。</p>

刘坤听罢，沉默良久。“此事关乎民生，确实不可大意。不过，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切莫轻举妄动。”</p>

刘绰明白父亲的顾虑，“女儿晓得。一切还要等韩风他们带回消息再说。”</p>

与此同时，阿力、韩风、夜枭等人一路上风尘仆仆，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然而，这里的情况却比他们想象的更加严重。</p>

城门紧闭，守卫森严，即便身有经商官凭，他们当日也根本无法进入城内。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在城外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打算从长计议。</p>

十数日后，韩风和阿力等人从凤翔府返回，带回了一些令人震惊的消息。</p>

“五娘子，二郎君，我们在凤祥府城中，走到哪里都有人盯梢。后来，在一间破庙里，见到了几个逃荒的灾民。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的身上还带着伤。他们说，这三个月来，凤翔府的粮价飞涨，一斗米竟卖到了两千钱。许多人为了活命，只能贱卖家产，甚至卖儿鬻女。”</p>

韩风一进门，便迫不及待道。</p>

正在跟刘绰下棋的李二，蹙眉问：“带着伤是怎么回事？”</p>

一旁的夜枭道：“我们见到有官兵在驱赶灾民，不让他们离开凤翔府。有的灾民，因为反抗官兵的驱赶，被打断了腿，躺在路边等死。”</p>

刘绰听到此处，握紧了手中的棋子，“真是岂有此理！这些官兵，简直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他们自己也有亲人，对吃不饱的饥民都下得去手，就不怕天打雷劈吗？”</p>

李德裕也愤怒不已，“这些官兵如此行事，定然是有人指使。看来，此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p>

韩风又道：“凤翔府内，的确有人在大量收购棉花，价格压得极低。那些百姓为了换粮活命，也只能将棉花贱卖给他们。那些收棉花的商贾，将饥民们收到作坊中织布劳作，却是只管两顿稀粥，不给工钱。”</p>

阿力也道：“我们还打听到，这些收购棉花的人，都是来自长安的商贾。织造出来的棉布，都打着我们云舒棉布的招牌运去了东都。”</p>

李二眼神冷冽，落下一子，“好大的胆子！”</p>

刘绰分析道，“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p>

李德裕点点头，“可曾查过那些长安商贾的幕后主使？”</p>

“查过了！其中有几家与那位涿州的赵明诚颇有渊源。赵家本就是经营丝绸生意的。”韩风道。</p>

“这倒听着有趣了！他这是没娶到蓉姐姐，恼羞成怒了？”刘绰看向韩风，“此事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得派人去一趟东都，看看那边的情况。”</p>

韩风忙道：“已经有兄弟跟着去了！约好了，每日都要将查到的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回长安。”</p>

李德裕冷笑，“想不到舒王妃是打算在棉布生意上做文章！”</p>

“对了，你们这回去凤翔府见到关夫子了么？”刘绰有些担忧地问。</p>

“属下们试着摆脱跟踪，往关夫子所在的村子去查探过。只是村中鲜少见到外人，几乎家家户户都宅门紧闭，根本无法打探消息。”韩风道。</p>

“城中还好说，只需封闭城门就能控制住百姓进出。可他们哪来那么多兵力，竟能阻止村民们外出逃荒？”李二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p>

“如今凤祥府境内，严令各村之间也不许走动。村正每日都要在村中清点人口，一旦发现少了一人，便要连坐问罪！”夜枭道。</p>

刘绰心中冷笑，还真是不出所料。“原来如此！学馆呢？关夫子是学馆的坐馆先生！”</p>

韩风摇了摇头，“学馆也关了。听住在学馆附近的乡民说，关夫子自从得知老家遭灾之后，便四处奔走，想办法救济灾民。可惜，他一个穷书生，能有多少力量？最后，他自己也病倒了。”</p>

刘绰心中一阵难过。</p>

李二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关夫子是个好人，定然吉人自有天相。可曾托乡民前去探望过关夫子？”</p>

夜枭回道：“属下二人托人传信后，在学馆附近偷偷见了关夫子。他老人家看着精神头尚可，就是气愤于县衙的封城令，这才急火攻心病倒了。”</p>

韩风从怀中掏出一份告示，“这是关夫子要小人转交给五娘子的！关夫子说，告示上说得好听，他们却什么都没有等来。数月来物价飞涨，许多人家都快撑不下去了。我们走的时候，将身上带的银钱能留的全都留下了。”</p>

刘绰将告示打开，只见上面写道：</p>

本府近闻四境之内，天灾肆虐，稼穑失收，民不聊生。然本府念民之所依，忧民之所苦，已上达天听，求得朝廷赈济，不日将有粮米抵达我境，以解燃眉之急。</p>

然而，近有流民四起，离乡背井，此非但无助于本府赈灾之策，更易引发疫病流行，扰乱地方安宁。故本府依律令，特颁此告示，晓谕四方：</p>

一、自即日起，凡我凤翔府境内之百姓，无论士农工商，一律禁止擅自离境。违者，依律究治。</p>

二、各村村正，须日日清点户籍，确保无一人流失。若有遗漏，连坐其责。</p>

三、本府将严查奸商囤积居奇，哄抬物价之行。一经发现，严惩不贷。</p>

四、凡我府中百姓，若有粮食短缺，可向村正禀报，本府将酌情放粮，以纾民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