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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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起来可就长了啊…”</p>

哪怕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心里依旧难以释怀，都不太愿意回忆，一直以来都被压在心底不想提及。</p>

或者也有可能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倾听者让他释放出来。</p>

心里想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从何说起</p>

姚清莹不急不躁，倒了一杯水递到妧一面前，做好了倾听的准备。</p>

妧一整理一下思路，打算从小开始说起：</p>

“我小时候有印象开始是奶奶带的，奶奶住在乡下，典型的老封建传统妇人，思维比较传统，教育很落后就是你史书看到那种。而她年龄大了，也管不住我，山里成长，使我天性比较洒脱，喜欢无拘无束的。”</p>

“算是留下一段不错的童年回忆。”</p>

妧一回忆起奶奶，小时候论关系无疑和奶奶亲，但长大了看法不同，自己童年那般灰暗其实和奶奶落后的启蒙教育脱不了关系。</p>

“后来被父母接到城里上学，父亲脾气比较火爆而母亲又是一个比较没柔弱的妇人。像我这种山里长大，洒脱的孩子是比较皮的，因此在学校不受老师待见，因此同学拿我当个傻子一样，偶尔还要欺负我，我告诉父母你知道他们怎么说的吗？”</p>

“父亲说是我自己顽劣，让老实严加管教。而同时欺负我，必是我自己的不对，理由也很简单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原则，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像母亲诉苦，母亲不理解，安慰我不要惹事，我不去惹别人别人就不会欺负我，要做一个乖孩子。”</p>

事实真就如此吗？自己的软弱只是让别人觉得自己更好欺负罢了。</p>

尤其是那个年代，教育普及不到位城里孩子本身就对乡下孩子带有偏见。</p>

后面被同学欺负，当做小怪兽，孤立…</p>

妧一清晰记得自己无助再次哭诉时，当时父母看自己的目光，那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似乎过错都在自己身上。</p>

自己好像就是一个麻烦，哪儿都不讨喜</p>

可那会儿自己才多大，七八岁的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啊。</p>

“后来稍些大点，一有负面消息传入我父母耳中，父亲迎接我的就是打骂，我就是家里的受气包，有时看不顺眼也会骂几句。母亲软弱敢怒不敢言在一旁看着默默哭泣，有时父亲连母亲都打。”</p>

妧一回忆起父母打架，父亲揪着母亲头发，拳头往母亲头上招呼，自己可怜的只敢站在角落哭，当时对那个家好似都没了归属感。</p>

“事后母亲安慰我，让我听话，当个乖孩子，不要惹父亲生气。父亲脾气又那是那么好掌控的？一有忤逆，非打即骂，那段时间我手脚上时不时都挂着手指粗的伤痕。”</p>

后来重新理解那个特殊时代，或许父亲母亲也没错，要怪只能怪自己生在那年代，第一次当爹妈那会教育孩子？前有传统观念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理念，后有新教育法案的施行，不同教育散布在不同的两代人身上，必然会产生隔阂。那个年代可别指望父母能给你讲道理，只讲棍子不讲理。</p>

“我可能是唉打怕了，为了不挨揍，学会撒谎奉承…当然，小孩子有多大点心眼？稍加旁敲就露馅了，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p>

“仅是如此，还不会让我对家产生间隙，直到那件事…”回想起那件事，妧一感觉还是那么记忆犹新。</p>

“给我留下极深印象，也导致我们关系彻底产生裂缝。原本是一起简单的误会事件，小学一同学书掉了，说我拿了，还有一个女同学作证。刚开学我们拿到书都会写上自己名字，你说好端端拿人家书干嘛？这件事老师也认定就是我拿了，那会儿的老师喜欢用有色眼光看人，我成绩不好就是坏孩子，跟本就不做调查就认定了书被我拿走的事实。告到我父母那，我父母也不分清红直接下定论，让我拿出来，我反驳过，得到的就是父亲一顿毒打，我当时缩在角落里，父亲眼里冰冷不信任的目光像是一跟刺就那么扎在我心上。母亲侧耳附和让我赶紧拿出来，不要耍小脾气…我没拿我那里拿得出来？那会儿我是多么绝望啊。苦苦撑着自己不能说谎，没做过不能承认，一连挨打几次，我认了，也只能承认，没人会信我。拿肯定拿不出就找理由说书丢了，然后又挨打，还被冠上不老实的称号，我己经不在乎大家怎么看我了，那会儿我只想着怎么少挨一顿打。最后把自己书赔给了那人，没人在乎我是不是冤枉的，我编造的理由是那么不堪也没人发现端疑，但凡用点心也能发现我那些理由根本不成立啊，那有罪犯认罪连过程都含糊不清的？明显就是屈打成招。”</p>

“我是父母眼里的麻烦不被信任，我像是被完全抛弃，同学也变本加厉欺凌冷落孤离我…”</p>

“小偷小骗子背后叫…”</p>

“或许只有冤枉我的人才知道那个人究竟有多冤。”</p>

姚清莹抿着嘴，眼眶微红，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p>

被自己父母屈打成招，换做自己能怎么办？至亲之人都把你放弃，前方那还有光啊。</p>

妧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放到桌上，眼眶有了泪花…</p>

忽感觉手上传来一阵温暖，低头一看，姚清莹纤细柔暖的小手正捂着自己那脏兮兮且冰凉大手。</p>

“那你怨他们吗？”</p>

妧一摇头，当时或许会恨吧，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将恨带着亲情也给冲淡了。</p>

妧一眼角感觉有泪水想要涌出，似要将心头的委屈尽数倾泻：</p>

“类似的事从那件后越来越多，之后我受欺负也不与家里说了，没有交流，心里的那道裂缝越裂越开。我成了学校人人喊打的坏孩子，不老实，偷东西，成绩差人穷丑…我性格也渐渐变得孤僻，不与人沟通，就算解释也没人听，谁会听一个父母都放弃的人话？之后别人东西掉了告老师，我都不用解释，等着回家挨打挨罚就是，我慢慢习惯这样的节奏，我想同学这样就这样吧，我又不是一直呆学校。后来才发现，我想多了，隔壁邻居的阿姨，我只从她门口经过，都能怨我往她水壶丢话梅核，原因竟是就我喜欢吃话梅。还特么两次一模一样的锅扣我头上，后来我零食都不敢吃了。”</p>

“那段日子，好像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从他们眼神里看到的只有那浓浓的嫌弃，一向最疼我的母亲眼里都没有信任，可以说那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候，我只想快点长大长大脱离这个冷冰冰的家。有时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我都想自我了结，可我才八九岁啊！”</p>

“对死亡我会恐惧，我像个行死走肉，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迎接我的就是一巴掌，父亲怒吼我的死人脸，却丝毫不理会我的鼻血流入口中，淡淡的咸味与铁锈味回荡在我口中，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血的味道。”</p>

“当然从那之后，我就开始早熟，懂事，属于小孩子的我不敢碰，玩具什么的想想就好，晚上躺被窝里就想着玩具的样子，就算是玩过了。”</p>

“我也就不再渴望父母能给我什么感情了，将自己内心封闭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一步步长大。”</p>

“我长大之后才知道，我就是一个望子成龙的失败品，除了学习做什么几乎都是错的，他们否定我的一切，把我贬得一无是处，我从未感受到属于家的温暖。”</p>

“当初还以为是自己问题，真的好傻啊。”</p>

“得不到信任的孩子，跟被抛弃也没什么差别了，我好点起码还算有个窝。”</p>

“别人家是避风港，我的家确不是，那是另一个暴风雷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