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京都风云再起（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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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人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刘玦冷笑一声，对着一旁的府医吩咐道“给他治疗，可以说话就行。”</p>

“是，主子”府医很是习以为常的上前查看那人的伤势，饶是看过很多次，他还是不由心头发紧，旧伤未愈又添新伤。</p>

不是府医同情心泛滥，比这更严重的伤他不是没有看过，只是那人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字面意义上的那种，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这一日日的刑罚的。</p>

这些年虽然一直在用上好的疗伤药吊着他的性命，可这样每日外伤不断，让他的身体完全得不到修养，他其实有些看不懂他，他并没有求生的意思，却又不曾推拒治疗。</p>

除了刚开始，后面他们看管的不算严，他若是想死不是没有办法。府医真的不理解，他求死，却又不死。</p>

前段时间，府医提出每日鞭刑从20鞭，减到现在的10鞭，他的身体还是难以承受，眼看着油尽灯枯，时日无多，不知是该对他说遗憾，还是祝贺他马上要解脱了。</p>

过来几个侍从将人从架子上取下来，放到一旁的石床上，府医跟着走过去，放下手里的药箱，先行把脉，果然最多也就小半月光景，就算从现在开始好好将养，也不过是延长他受罪的时日而已。</p>

府医暗自叹了口气，还是先按照主子的要求让他可以说话，可他的嗓子本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就是当初惨叫太过，伤着了，导致声音嘶哑难听说话艰难而已。</p>

那人现在无法说话更多的是因为身体虚弱，体力不支，府医现在也做不了什么，给他灌下一碗备好的人参汤。</p>

“主子，这人撑不了几日了”府医转头给刘琪汇报那人的情况。</p>

“还有几日？”刘琪对他的生死其实不甚在意。</p>

“不足十日，还得是在静养的情况下，若是继续如现在这般，最多三日”府医实话实说。</p>

刘琪看到那人因为府医的话而露出的笑容，他的嘴角也微微勾起，笑容却并没有到达眼底“三日么？”</p>

因为喝了参汤，那人也有了几分力气，混沌的脑子在这一刻又清晰了起来，听到府医的话他露出了一丝笑颜“三日？”，这几年他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被折磨，被拷打，被审问，过的浑浑噩噩，不知日月。</p>

他恨过，他寒窗苦读十载，好不容易一朝金榜题名，他只想做一个好官，他也确实做了一个好官；</p>

他怨过，你们皇家的恩恩怨怨，为什么要牵扯到他，他不过就是一个被推出来的监斩官而已；</p>

他悔过，为什么要将父母接到京都，明知伴君如伴虎，还将他们接到这龙潭虎穴，让人可以用父母来牵制他；</p>

抬起头看向刘琪，虽然他早就瘦的脱了相，而且因为长期见不到阳光，又一直受伤，皮肤是那种很不正常的青白，却依稀还能辨出几分他原来的影子，原来是当初那位监斩官刘少卿。</p>

当初这位刘少卿带队剿匪失了踪，大家只以为他是以身殉国了，朝廷也是给了他封赏，却不想是被刘琪抓了起来还被关在这里这么些年。</p>

刘少卿看着刘琪，眼中其实没有他，趁着他现在脑子还算清醒，他想了许多，这些年，刘琪拷问了他无数次，他也说了无数次，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少卿，堪堪可以参加大朝会而已，之所以被牵扯到这件事中，也不过是因为职责所在，当了这监斩官。</p>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就算这些年他过的生不如死，刘少卿其实还是不悔的，他承认太子是一个好太子，可谁让他将那些个皇子个个都养的这么优秀，太子死了，不过是换一个人上位而已，他是对不起太子，可自问却没有太对不起龙国。</p>

可他的父母了，为了供他读书科考，父亲日夜耕种，腰早就累的直不起来，母亲的眼睛也为了绣活儿补贴家用，早早的就熬坏了，刘少卿又怎么忍心让他的父母再受苦，自古忠孝两难全，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孝’。</p>

刘琪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他的想法，刘少卿在刚被他抓来的时候，就坦白了他知道的一切，不过就是老二用他的父母威胁他，不准在监斩时拖延时间，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更何况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p>

只是刘少卿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前后脚的功夫，赦免圣旨就到了，他还因为惊慌白白害了那小太监一条命，所以他只求死，不求饶。</p>

刘琪对于他的选择不予置评，若是他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只是要求他尽忠职守不是么？甚至真有人用大哥的性命威胁他杀人，刘琪知道他也是会做的。</p>

但是这些都不妨碍刘琪报仇，他理解他，但不原谅他，归根结底，大哥最后的那点生的希望就是他亲手掐灭的。</p>

你选择了成全你的孝，那么我为了我的义找你复仇，你就得接着。同理若是有人来为刘少卿复仇，刘琪也会坦然接受，大家各凭本事而已。</p>

遗憾的是跟着刘少卿的那位据说是二哥派来的武士，在那件事情后就消失了，刘琪并没有抓住他，也不能最终确认他的身份。</p>

刘琪审问过刘少卿无数次，他的供词基本没有差异，是可信的。看着面前这个人，刘琪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刚才你也听到了，你已经时日无多，恭喜你。”</p>

刘少卿脸上艰难的扯出一抹微笑“谢·谢”。</p>

“你还是认定，威胁你的人是刘珪么？”虽然刘琪已经问了无数遍，他还是要再问一遍。</p>

“是”刘少卿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很难受，他还是尽量将每一个字都说清楚“那·人·自·称·是·二殿·下·的·侍·卫，我·本·不·会·轻·易·相·信，只·是·他·还··带·来·了·盖·有·二·殿·下·私·印·的·手令。”</p>

“好”刘琪将锦囊里的绢丝拿出来摊开，上面不光有二哥的私印，还有刘少卿认罪的手印“你还是认为这件事情没有异议？”</p>

刘少卿再次回忆当初，这些年他无数次回忆，让他对当初的每一个细节都一清二楚，“是”。</p>

刘琪看着刘少卿，终于扔给了他一把匕首，眼神复杂“李将军府遗孤现在正在京都，会彻查当年的事，你可以自己选择时间。”</p>

刘少卿有些诧异，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军府遗孤是谁？却听到了有人在调查真相，虽然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他还是想做个明白鬼，他将匕首收起“抱歉，我想知道真相。”</p>

刘琪并不意外这人的选择，“好”，转身吩咐侍卫，“鞭刑撤了吧。”</p>

从暗室出来，刘琪坐在书桌前发呆，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找老四老五聊聊，他们俩到底知道什么，这些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找他们认真沟通一下，是时候改变一下现状，毕竟已经拖了这么些年。</p>

二皇子府书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