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人生无处不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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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p>

星空璀璨，皎月当空，霓虹闪耀，车流攒动。</p>

刚刚那座庄园发生的血案并未给这个城市带来任何的影响，顶爷的死于这个城市而言，就像是沙滩边被带入海水中的一粒沙，渺小到无关紧要。</p>

无论他生前多么的显赫，如今都归于尘土。这个城市或者说这个时代，等明天太阳升起，瞬间就会将他遗忘。</p>

陈锋开着车，漫无目的地飞驰在澳市繁华的街道上。</p>

寂寥、空虚，在做掉顶爷那一刻，彻底将他环绕。</p>

那种感觉让他倍感倦怠。</p>

他原本以为解决掉顶爷，一切都会回归正轨。</p>

但等真的杀掉对方之后，他身心上的包袱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沉重。</p>

阿仁临走前丢给他的那几句话，对他的打击颇大，他现在急需找人去倾诉内心的空寂。</p>

不知不觉，他居然开车来到了梁公寨的梁氏祠堂。</p>

祠堂内有灯光从门缝中蹿出，他下了车，走了过去。</p>

门并未锁，里面也没有半点声响。</p>

师傅梁启东就坐在祠堂下首的椅子上，昏暗的灯光映照在他花白的发丝上，眼角褶皱的鱼尾纹似乎又加重了几分。</p>

这个垂暮的老者在得知徒弟即将对顶爷动手的时候，并未多加阻拦。</p>

他很清楚自己徒弟的性格，当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无论任何人都无法阻止</p>

即便是他也不行。</p>

梁启东在等。</p>

在等一个人。</p>

现在他等的人已经到了。</p>

陈锋就站在师傅梁启东身边，一言不发，神情落寞的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p>

沉默了许久之后，梁启东先开了口。</p>

“你杀了顶爷，还会出现另一个顶爷，有时候杀人，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p>

陈锋叹了口气，道：“我知道。”</p>

梁启东道：“你后悔了？”</p>

陈锋愣了愣，摇头道：“不，我并不后悔。只是……”</p>

“只是觉得有些疲惫？”梁启东接口道。</p>

陈锋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在这条道上，走的越来越远了，似乎违背了我的初衷。我最初的初衷，只是不想被人欺负。”</p>

“可现在，我杀了太多的人。师傅，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所以我才来找你。”</p>

梁启东微微叹了口气，眼神同样迷惘，他淡淡道：“我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是非对错，没人说得清。”</p>

“老顶要杀你，你必须杀了他才能保命，这无可厚非。”</p>

陈锋摇头道：“但我杀了他，反而一点都不开心，甚至觉得他很可怜。他追逐了一辈子的东西，我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我踩着他上了位，以后会不会有人也会踩着我上位？”</p>

这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p>

只有面对师傅梁启东时，他才能毫无保留的说出心底最想说的话。</p>

他信任师傅，他已经将师傅当做了他的父亲。</p>

他希望在他最迷茫的时候，有人给他指出一条明路。</p>

而这个人，就坐在他的面前。</p>

“我以为杀掉顶爷，就能高枕无忧。可是我又想到了英魂会，又想到了春心，又想到了我师兄阎馗山……”</p>

“他们每一个人，都想着要我死。难道我要将他们都杀光吗？”</p>

“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p>

“我杀掉他们，他们的朋友兄弟肯定会来找我报仇。他们杀不掉我，就会杀我的兄弟朋友。”</p>

“他们杀掉我，而我的兄弟朋友绝不会放下恩怨，一定会去帮我报仇。”</p>

说到这里，陈锋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p>

“这一切好像都没有尽头，如果这就是混道上的归宿，我想我大概是厌倦了。”</p>

看着徒弟，梁启东非但没有吃惊，反而有些赞许。</p>

他很久以前，就明白了这个道理。</p>

这也是他当年为什么要退隐的原因之一。</p>

对于徒弟此时的迷茫，他很多年前就已深有感触。</p>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p>

如果你还不上，那就会从你的朋友兄弟家人那里讨回来。</p>

在道上混，没有人能逃脱这个宿命。</p>

梁启东并没有给陈锋一个准确的答案。</p>

他丢下一句话，人就离开了。</p>

“你想要搞懂这一切，先想明白自己追求的是什么。只要问心无愧，就不要在意对错。”</p>

陈锋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咀嚼着这句话的滋味。</p>

“我追求的是什么？”</p>

陈锋开始思考自己这些年追求的究竟是什么。</p>

最开始他跟着薛长河，只是觉得不会再被人欺负，而且很有面子，别人一口一个锋哥，谁见到你都是点头哈腰给三分薄面。</p>

有钱有地位有女人，男人不就是追求的这些东西吗？</p>

后来被薛长河暗算，他背井离乡，来到澳市，这座城市的斗争远比汉江要复杂的多的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