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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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岸没有犹豫，往韶华苑走去。</p>

今日孙琳见宋观舟好转太多，索性辞别出府，原先韶华苑中的丫鬟婆子撵走之后，看上去空荡荡的。</p>

莲花从正房出来，欲要去厨房提热水，看到裴岸的身影，马上过来请了安，裴岸立住脚步，“少夫人可有歇下？”</p>

“倒是才醒来没多久，精神好了许多，正在看书。”</p>

裴岸撩起衣袍，进了正房，窗下炕床之上，宋观舟青衣乌发，倚着软枕正在看书。</p>

见他掀帘而入，眼神里有些不喜，转瞬即逝。</p>

“今日看上去大好，晚饭可曾用了？”</p>

这些对话，尴尬的脚指头都快抠不住地板，宋观舟垂下眼帘，微微摇头。</p>

“那让小丫鬟把我的饭菜也端了过来，咱一同吃。”</p>

——不怕食不下咽？</p>

宋观舟未置可否，一张脸面对着手上的书。</p>

裴岸两句话得不到一个字儿的回应，心中叹道，这女子真是气性大，正要再劝慰几句时，外头传来荷花的声音，“芳姨娘——”</p>

芳姨娘身姿袅娜，穿着滚毛厰衣，头上倒是素雅，金簪不喜，只有玉簪玉钗，她探头问了荷花，“你家少夫人可起了身？”荷花往里瞧了一眼，实心眼说道，“四公子与四少夫人正在说话，容奴婢进去禀报。”</p>

芳姨娘边上的金珠正要叮嘱几句，裴岸从里面出来，“芳姨娘，往里请就是。”</p>

而今，国公爷跟前就这么一个姨娘伺候，颇得裴渐喜欢，满府上下倒也给她几分薄面。</p>

“奴家见过四公子，国公爷遣了奴家过来送些物件，还望四公子原谅奴家叨扰之错。”芳姨娘一边行礼，一边说了来由，才带着金珠随裴岸入了房。</p>

见宋观舟时，姿态很低，半分不因为宋观舟做了那些失格的事儿而少礼。</p>

“四少夫人精神较昨日好了些，真是喜事儿。”</p>

原来古代的妾侍，是这个样子。宋观舟不经意上下打量芳姨娘，最后目光落在那年轻软糯的脸蛋之上。倒也不是多么的惊人绝色，却很是温柔可人，尤其是粉白透红的脸蛋儿，像夏日的仙桃，诱得人恨不得咬上一口。</p>

“有劳芳姨娘探望我几次。”</p>

芳姨娘半身侧坐在鼓凳之上，窈窕身形娉婷顺和，满眼欣喜看向宋观舟，“四少夫人太过客气，正好四公子也在。”一旁的金珠听到这里，双手奉上扁平长方小漆盒。</p>

“这是京郊的温溪山庄，老爷说了这宅子不大，胜在依山傍水，又有热汤泉，倒适合四少夫人养身子。索性就把这地契房契的，让我一并送了过来。”</p>

说完，就从金珠手上拿过来双手奉给裴岸。</p>

裴岸打开，拿出几张单薄黄纸，上下翻看后递给宋观舟，“父亲怜爱之心，待你身子好转，我同你去给他老人家稽首叩谢。”</p>

宋观舟愣了一下，“你收着就是，劳芳姨娘同父亲说声孩儿多谢他原谅儿媳愚笨无状，待身上伤势好转，行走方便时，定然亲自去拜谢父亲。”什么房契地契，她如今跟裴岸绑在一处，拿上也无宜。</p>

何况，身家性命更为重要。</p>

裴岸笑了起来，“芳姨娘送来，你自是收着。父亲点了名给你，这契书上都更了名号，往后我还得依仗你，才能去温泉庄子里耍上一耍。”</p>

原来如此。</p>

宋观舟垂下眼眸，“如此贵重，且放在你那里，我这院子里如今就两个丫鬟手脚忙乱，待补上了使唤的人你再给我。”当然，你不愿意给，我也不会要。</p>

芳姨娘笑意吟吟。</p>

“四公子同少夫人夫妻情深，这物件儿也不必推脱，只是奴家这里厚着脸皮同四少夫人讨个恩典，来日夏至秋分时，定然要带奴家也一块儿去一次这庄子，让奴家也涨涨见识。”</p>

宋观舟自然应许。</p>

芳姨娘不过是半个主子，历来最会察言观色，如今看到夫妻二人经历此事，有了更大的隔阂，也不便多说多留，关切了几句宋观舟的身子，就行礼告退。</p>

待主仆二人出了韶华苑，金珠才低声说道，“传闻倒是真的，四少夫人跟四公子之间有了间隙。”</p>

“哎，差点性命不保，在生死之间，夫妻情分又算得了什么。”</p>

芳姨娘行走在青石小道上，春风袭来，还带着寒意，金珠叹道，“我听说——，老夫人起了杀心。”</p>

“住口。”</p>

芳姨娘停下脚步，狠狠的吼了金珠。</p>

金珠赶紧住嘴，声音压得更低，“本来老夫人就不喜四少夫人，往日里国公爷拦着，四公子心软。这回上元一闹，老夫人自然不肯饶了她。”</p>

“你少说这些，我如何不知，只是你我如今在老爷跟前，远离了那些是非，倒是莫要再牵扯进去。”</p>

金珠忙不迭地点头。</p>

“我自然知道，也只是同姨娘你说一声，这府里明枪暗箭防不胜防——”</p>

“好了，金珠。”</p>

十七八岁的金珠满眼含泪，“不如姨娘再去求求老爷，我听说惠安堂的周大夫最擅千金之方，请他瞧瞧，兴许就能怀个一儿半女。”男女姑且不论，国公爷一日老过一日，风华正茂的芳姨娘孑然一身，膝下若有个孩儿什么的，也好过孤独终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