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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三几人已经回家了。</p>
“这人倒真变的快。”他喃喃道:“前年给大郎相看的时候都没嫌亲家是个杀猪的，去年二郎说了连家，也没觉得有什么，怎么换了梅家，心里就这么不对劲呢？”</p>
他想到了家业，想到了几个念书的孙子，还想到了杨亲家。</p>
本该最出风头的杨老头，含明隐迹，不露分毫，好似那个风光无限、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并非杨家长孙。</p>
反倒是谢、赵两家，甚至是潭州杨家自鸣得意。</p>
出门在外，说起状元郎便觉得骄傲。</p>
这是人之常情，只是话说多了，总觉得自家也跟着不凡起来，将来靠着状元郎，儿孙也当大官，做人上人。</p>
名利场上的人闻风而动，放低姿态，既谦虚又低调，话里话外捧着人，便是清醒如赵老四，有时也禁不住蛊惑。</p>
好在原本飘飘然的心，如今终于如重物一般坠地。</p>
他是生意人，对“利益”两字本该最明白不过，但现在居然想不透。</p>
有时候，亲事也是一桩买卖，买家能出多少价，就希望卖家手里的东西能值多少钱。</p>
奔着晴姐而来的商户，要的是庇护，他们睡在银票上，守着金阁，不满于此，他们拉拢官员，谋的是利。</p>
自降身价，委屈自己娶一个农家女的读书人，买的是前途。</p>
他们要入仕，需要人提拔，要有靠山。</p>
赵老四告诉自己，借势而为没有错，世上那么多读书人，哪个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p>
但他忘了一件事，杨章成是怎么想的。</p>
从老杨头的行事上来看，杨家并不准备成为谁的羽翼。</p>
赵家有杨氏约束，倒也没太出格。</p>
但润物细无声的细雨，很快就会爬满每个人的心口，尽管赵老四不想承认，他确实是最庸俗的凡夫俗子。</p>
“月娘，这世上最厉害的毒药是‘名利’，尝过了滋味，难以忘却。”赵老四窝在软榻上，无端有点落寞，他是从山脚一路爬到现在的，从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要钱和权势。</p>
人可以清醒的沉迷在上面，但不能糊涂的捧在手上，这是无色无味的毒药，沾上便成瘾。</p>
杨氏微侧着头看他，灯下的眉眼，比之十几年前，只是多了几分成熟稳重，但眼神依旧透亮，“怎么了？是觉得梅家不好？”</p>
赵老四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是。”</p>
“我也觉得不好。”</p>
赵老四愕然抬头。</p>
杨氏莞尔，“听说梅家小子寡言少语，将来若真成了，丈人女婿见面，不就是舅舅打外甥？”</p>
赵老四的思绪被她带偏，想起自家大哥蹦豆子一样的嘴，将来跟女婿坐在一起，能说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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