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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三道门,不知觉竟走到了去往安国寺的小门附近。</p>
此时天光未亮,院中光影都蒙着一层深蓝,薛扶泠才意识到走错了。</p>
正打算回去,门外两人对话传来。</p>
“邵施主,早课还有一会儿,你怎的起的这么早?”</p>
邵澈不是起的早,他是一夜没睡。</p>
连夜回了邵家一趟之后,他便候在这门口了。</p>
面上有些不自在,邵澈目光落在那洒扫僧人的扫帚上,“今日有事起的早些。”</p>
僧人哦了一声,又自去别处干活。</p>
薛扶泠不知他底细,只以为他要早早接了两个妹妹回府,所以才在此等候着。</p>
思及此处,她唇角微微勾起,觉得这表公子当真如自家兄长一般待妹妹极好,不免好感又增添不少。</p>
她隔着墙,静默一会儿,听外面没有动静,以为邵澈走了。</p>
“咳咳……”</p>
脚步刚动,又听见声音传来,原来邵澈还没走。</p>
薛扶泠思虑一回,轻轻开口:“墙外是峥之?”</p>
那边的咳嗽声猛然停住,变得更加静谧。</p>
薛扶泠有些疑惑,正要说抱歉,便听那边邵澈语气略带慌张回复:“是嫂……是薛……是我。”</p>
等候了一夜,终于等到了想等的人,邵澈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她。</p>
薛扶泠听他不自然的声音,抿唇稍稍走近墙角,“直呼我名字就好。”</p>
末了,她又问:“你是来接兰儿和禾儿的吧?她俩还在睡,估计要等一会儿,或者你若是着急,我可以进去帮你给她……”</p>
“你还好吗?”</p>
墙外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打断了她。</p>
薛扶泠心中怪异,但还是应答了。</p>
等了一会儿,邵澈又不说话了,薛扶泠有些无奈,难道是她刚才的话没说明白?</p>
正想重复一遍,就听那边说。</p>
“女子在外不易,想你必定从齐家离开的匆忙,身上金银细软等物定是没有,所以……所以,我叫我的婢女等会给你送些盘缠来,好做花用。”</p>
薛扶泠怔愣住,反应了好一会。</p>
心中不想邵澈竟是这样思虑周全的人,做事细腻不说,又懂得体谅,实在难得。</p>
不过,她并不打算接受邵澈的好意。</p>
毕竟两人抛开齐家,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p>
且,她实在想不通,邵澈这番举动是什么意思。</p>
“峥之,你不必为你表兄弥补我。”薛扶泠暗叹口气,“我与齐行度的事,是早有端倪的,盘缠等物,我自己……”</p>
“我不是为他弥补。”墙外邵澈突然加重语气,显得有些急躁和……委屈?</p>
“你还记得蝉鱼灯吗?”</p>
许是一夜未眠,邵澈觉得自己脑子都不清醒了。</p>
人会在不清醒的时候,一时冲动做自己想做的事,问自己想问的话。</p>
比如此刻,他心中甜蜜和坠痛齐涌,破罐子破摔又追问:“‘不为物役,不为行羁。做个克己复礼的坦荡君子。’这个你记得吗?”</p>
薛扶泠脑中空白,竟莫名觉得这些耳熟,却也无言。</p>
那边邵澈声带委屈,“茯苓是草药,是最值钱的草药,能换好多好多铜板……这是以前你总跟我说的话。”</p>
墙内长久的沉默。</p>
邵澈听见自己压抑着哭腔的问话,“阿苓一点也不记得哑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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