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不好玩，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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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黄风挨揍的功夫，那少女闷头就跑，边跑边尖叫，跑一步摔二十八个跟头，顺着陡峭的地势叽里咕噜滚远了。</p>

汪笸箩回头去看木托里之花，发现她手心里正托着一只黑黄相间的蝴蝶，含眸微笑。说真的他从未见过她笑，他一时痴进了这个笑里。</p>

“月华星辉皆为衬，明眸皓齿陷入深……”他喃喃着，眯眸看着那抹有蝴蝶点缀的笑靥。</p>

“笸箩兄！我特么在这挨揍，你特么还念上诗了！你特么也不是个人啊你！？”黄风悲愤地惨叫惊散了那抹笑靥，让其变成了一个羞恼的红脸。</p>

笸箩大怒，噔噔噔走到那巡逻队员身边，一把抢过巡逻棍，喊着：“让特么我来！”，就对着黄风没头没脸地砸去。</p>

“你特么！”</p>

“我特么……啊！”</p>

“你特么！”</p>

“我特么……啊！”</p>

“你特么！”</p>

“别特么……别特么打了……啊！”</p>

“你特么！”</p>

忽的，从巷子里蹿出一个穿着囚服的人来，他一把勒住那名巡逻队员的脖子，忍着他的挣扎和撕咬将其活活勒死。在这个过程这，笸箩和黄风就一上一下地看着他，时间仿佛静止了似的。</p>

那囚犯扔下尸体，嘴里喊着：“这是第三个……我解脱了……我解脱了！”，就奋力地爬着坡往城外的方向跑。兴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他爬着爬着破时不时会滚下来一截。而他之后歇斯底里地抠着地面爬，将手指头折腾得鲜血淋漓。</p>

直到，他经过了那堆实验室的金脑猴，被几十个脑袋齐齐咬中，扑腾两下就死了。</p>

笸箩和黄风对视，相顾无言。</p>

木托里之花抬手放飞了那只蝴蝶，扶住了腰间长刀。</p>

…………</p>

过了大概有互喷到口水干涸三次的时间，鼻青脸肿的黄风带着笸箩主仆飞到了市中心。</p>

没办法，一路下坡路既不吉利费鞋子。连连摔跟头的黄风愤怒地表示白莫梭城建在了该死的盆地里，一场大雨就可以将其覆灭。</p>

时不时有飞兽队的人呼啸而过，他们的面色大都不太好看。</p>

下方鼎沸的人声首次冲击到了高空，黄风感受到了除风儿之外的质感。在早先，街道上的声音通常压抑又松散，偶尔几声短促的凄厉，只能归类为易散的昙花。</p>

几人渐渐沉默了下来。</p>

“笸箩兄，这特么是什么个情况？我是真看不懂……”黄风看着下方密集耸动的人头，喃喃说。</p>

“拉高一些。”笸箩声音很轻。</p>

黄风拉升了高度，但还是看不见下方人群的边际。</p>

“这得多少人？”黄风问，“大晚上的，聚集这么多人干什么？”</p>

还是有人不停地被赶过来，每一条街道后方，都有一队持枪的人在赶着民众前进。民众进了街道之后，道路就忽然陡起来，民众们叽里咕噜地滚到人海中，宛如下锅的饺子。</p>

“不知道，谁也数不清。”笸箩指着下方的豪华的建筑群说，“这是皇宫附近，这是核心区，也叫富人区。”</p>

“听说过纯净节吗？这里全是白色，好看吗？”</p>

黄风看着白色的建筑们，它们各个紧闭着大门，一个个大院子从上空看来是刺眼的空旷，和外面拥挤的概况完全是两个世界。有富人站在二楼从门缝里窥探，面露担忧；也有富人架着个梯子，趴在大门上呵斥着弄脏他们白色墙壁的民众。</p>

“为什么是白色？”</p>

“这不重要，反正马上就要变成红色。”笸箩的声音有些沙哑。</p>

“这么多人……真变态啊……我还以为宗族制是最残酷的呢……”黄风感慨道。</p>

“它们并无本质区别。”笸箩直勾勾地看着挤在一起、喘不过气、时不时哀鸣两声的民众。</p>

“为什么？人虽然不值钱，但这么多人，肯定是值钱的。”黄风十分不解地问。</p>

“他们的成分太复杂了，照常理来说，民众突逢祸乱早就回家了，他们肯定会担心家人，陡坡和土墙并不能阻挡他们，爬也要爬回去才是。”笸箩说，“但他们没回家不是吗？为什么不回家？多半是没有家。”</p>

“可是那里面一定有被裹挟的无辜的人不是吗？说不定慌了神呢？二话不说全杀了？”黄风磨着牙。</p>

“那不是心理素质不行就是蠢，好歹有个合理的死因。”笸箩淡淡说。</p>

“你个尿裤子的胆小鬼，在这放什么屁？”黄风拽着他的脖领子，鼻孔里喷着热气。</p>

“这不是我决定的。你知道的，我只是个傀儡。”笸箩面无表情地说。</p>

“老子要回去了，玩累了。”黄风松开他，转身要飞走。</p>

笸箩拽住了他的手。</p>

“看那儿。”黄风顺着笸箩的手指看过去。</p>

他看见所有飞兽队都在一个穿着一身绿衣服的胖女人排着队，在拎着什么东西。那胖女人身边还蹲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瘦男人，在抽着烟。</p>

效率很高，一眨眼的功夫所有飞兽队都升空了，他们分散到各个方位，往下面播撒着种子似的东西。</p>

“这不好玩，我要走了。”黄风试图甩开笸箩的手，但出乎意料的没有甩开，他的手箍得像钢筋。</p>

那绿衣女子胸口处发出了绿光。她看望着她身边那个蹲着抽烟的瘦男人。</p>

“松开！”黄风咆哮，“老子说不好玩！”</p>

“好玩。”汪笸箩叹着气说。</p>

下一刻，点点血花从人群中炸起，并迅速蔓延。人海，开始转变为血海。密密麻麻的软刺荆棘疯长，开始努力将血海变为绿海。但血海易成，绿海难造，这看起来是个艰难的过程。</p>

没人有死，至少此刻还没死。这种毁心灭神的凄厉嘶鸣直冲云霄，冲得上方的黄风头晕脑胀，摇摇欲坠。</p>

“不好玩……松……松开我！”黄风哭着低吼。</p>

“好……好玩……”泪水肆虐了汪笸箩的眸子，但他仍死死睁大着眼睛，去看下方的地狱。</p>

他又板着黄风的脑袋，撑开他的一只眼皮，让他和自己一起看。</p>

木托里之花闭上了眼，两股清泪宁静地流淌。</p>

那一角月亮，洗涤不掉三人身上映染的血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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