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迎合与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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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炮弹似的锥子雨，脱脱达罗不闪不避，连手中刀剑都不曾挥舞，只是闷头前冲。头盔里的嘴巴衔着一股欲待爆发的怪笑。</p>

锥子雨落下，在砰砰的牙酸撞击声和朵朵刺眼的火星下，他被很轻易地击落在了尘埃和乱石中。</p>

经过黑色齑粉的肆虐，土地不再凝实，上层附着着浮尘和松土，下层掩藏着碎石。脱脱达罗一阵翻滚，激起一道黄龙，并不断延长。碎石尘埃犹如彩蝶黄蜂，鸟雀蜻蜓，跟着脱脱达罗盘旋于新形成的龙卷中，时隐时现。</p>

在越来越大的尘幕里，早已不见的脱脱达罗陡然冲出，一如先前的姿态，不闪不避地杀向历砚，嘴里仍噙着那缕怪笑的苗头。</p>

没入地面的锥子钻出，再次升空，仿佛窥视庄稼的蝗群，从背后向脱脱达罗激射而去。</p>

这次历砚改变了战术。他让锥子排成六条线，犹若六条细细的铁龙，向着脱脱达罗的脚腕、脚踝、胯骨砸去，意图明显。</p>

他要废掉脱脱达罗的移动能力。</p>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这六条铁龙永不停息，砸完的锥子会再次飞起，自动排回队尾，宛如六条全自动生产线。</p>

六朵火花在脱脱达罗的双腿上跳跃，在刺耳的金铁撞击声里，他踉踉跄跄地走了百十步。终于，他跪下。六朵火花变成了六朵血花，伴着火星展露着殷红，似是在给生产线的产品打着灯光进行讲解和吹捧。</p>

六条铁龙停止攻击，于空中盘旋。历砚似笑非笑地看着脱脱达罗，手中也把玩着一根锥子。</p>

脱脱达罗有些尴尬地正襟危坐，几秒后，他朝后喊：“阿拉莎，往我肚子里灌治疗药剂！”</p>

阿拉莎翻了个白眼，拿出一瓶甲等治疗药剂就往地上倒，但里面的液体却不落地，凭空消失，宛若流向了虚空里。</p>

“你不是说单挑吗？”历砚笑吟吟看着他。</p>

脱脱达罗站起，活动着膀子脖子，理所当然地说：“治疗药剂对于我，就像是钢铁对于你。”</p>

“我只是懒得自己喝，还得摘头盔。”</p>

说完，他就再冲，还是一往无前。历砚不置可否，铁龙再次攻去，目标仍是双腿上的六个关节。</p>

他的盔甲开始变形，一根根金色金属柱从他后背伸出，平面展开、延伸、交融，化成了一面大大的盾牌，将他后背完全遮挡了起来。</p>

同时，他脚上的金属靴也变化，生成了两排轮子，就像是轮子更多更小的旱冰鞋。</p>

铁龙撞上盾牌，带来的推力让他划着旱冰鞋朝历砚快速接近而去。</p>

“哈哈哈！只会这一套嘛！敢不敢真刀真枪地干一场？”脱脱达罗的话语里总是藏着一股怪笑，以至于他的语调被扭曲得上扬。</p>

“你个元素系，装什么近战系？”历砚低笑，挥挥手，一半的锥子消解，化成黑色齑粉，朝着脱脱达罗盔甲缝隙就往里钻。头盔上的视线孔和呼吸孔更是重点攻击目标，那里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铁线。</p>

脱脱达罗立刻将盔甲完全密闭起来，继续蒙着头冲去。</p>

历砚一边用铁锥击退着脱脱达罗，一边嗤笑道：“你不喘气儿，不看路了？”</p>

脱脱达罗停下，用手里长剑在空中写字：窒息，很爽。</p>

历砚：“？”</p>

“约伯斯，我真的不够变态吗？”他有些惆怅地问向右边。</p>

“历砚，你换个赛道吧，变态这一行太卷……”约伯斯摇头，又劝道，“别玩了，咱们快走才是……”</p>

“别啰嗦。”历砚打断他，又顺手给了居中的黑人一逼兜。</p>

黑人：“？”</p>

历砚召回了所有铁粉和铁锥，悬在他身后交融变换着，一直维持于变换的态势中。</p>

脱脱达罗还在前冲。他视线孔堵上了，啥也看不见。</p>

“哎！把你眼珠子睁开吧。”历砚朝他喊。</p>

脱脱达罗闻言，警惕地开了一条小缝，见四周没有铁粉后，他猛地打开了全部的头盔，露出他被汗水打湿而软趴趴的金色背头和瘦削长脸。</p>

他猛地仰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哈赤哈赤的，像一条快要渴死的鱼。</p>

“你特么怎么在头盔里还戴眼镜？”历砚指着他脸上挂着汗滴和水雾的金丝眼镜。</p>

“关你屁事。”脱脱达罗把手伸进盔甲里面，掏出了一面被汗水打湿的手帕来，边擦脸边说，“你懂不懂什么叫优雅？”</p>

“优雅……你真是太变态了……”历砚摇着头，驱动着大轮椅战车就朝着脱脱达罗冲去。</p>

“这是什么意思，不躲我了？”脱脱达罗挑眉。</p>

“呵，”历砚咧出一抹张扬地笑，露出他嘴里掺半的白牙和钢牙，略鄙夷地说，“你为什么觉得——”</p>

轮椅战车陡然加速，他冲至脱脱达罗面前，背后悬浮的钢铁团剧烈波动着。</p>

“老子会害怕和你近战？！”</p>

他狂笑，六把钢铁长矛从背后的铁团里伸出，攻向脱脱达罗四肢心首，追风逐电，寒光晃得人眼疼。</p>

头盔闭合，脱脱达罗夸张的笑容消失。他刀剑齐挥，对六把铁矛不闪不避，直奔历砚头颅砍去。</p>

约伯斯生无可恋，他控制着一个士兵跳上轮椅战车，点了一根烟，拿着给他抽。他不去看就在身边发生的战斗，兀自歪头抽烟，吞吐着寂寞忧愁的烟雾。</p>

锵锵锵！</p>

多点火星同时溅射，活跃于脱脱达罗的盔甲和历砚新召出的铁盾上。</p>

“呵哈！呵哈！呵哈！”</p>

脱脱达罗狂笑着，修长的身姿站得笔直，长长的双臂抡圆了劈砍，长刀长剑已经看不见，成了两扇不断绽放着火星的幻影。</p>

历砚也癫狂地笑，一把把铁矛不断从他背后铁团里伸出，刺向脱脱达罗的各个部位。甚至有巨锤突然降临，将脱脱达罗打飞出去，将他盔甲打得渗血。但历砚不会趁势追击，因为他知道他会很快回来，自己冲回来。</p>

但他笑得有些散架，脸上的钢铁被扭曲凸起的皮肉顶起，露出了与之连接的粉红嫩肉。一些组织液从缝隙里流出，透明里隐隐带着缕缕血丝。</p>

迎合。二人感觉对方都在迎合自己。</p>

所以他们也给予对方迎合。</p>

历砚身后钢铁团中伸出几十道铁链来，将他与脱脱达罗连接。他控制了脱脱达罗的躯干和双腿，但不控制他的双臂。</p>

脱脱达罗解除了头盔，狂热地看着他的对手。</p>

历砚也狂热地看着他。</p>

脱脱达罗大喜，直接解除了所有盔甲。金色盔甲钻入了他的血肉里。他只拎着一刀一剑，去给予历砚劈砍。</p>

历砚笑出了血来，他脸上道道黑红的血痕蔓延，从嵌入血肉的钢铁零件处流出，染红了脖颈上的大片钢铁。所有零件似乎都在松动，在咔咔响。</p>

他的手臂粘在了黑人身上，抬不起来。他只留了一组六把铁锥，手里一把，悬浮着五把，去和脱脱达罗厮杀。</p>

脱脱达罗劈飞刺向他要害处的铁锥，对于在他非要害处不停穿梭的锥子不管不顾，一有机会就砍向历砚。</p>

历砚同样如此，对于不致死的劈砍不予理会，只用几把锥子抵挡砍向他头颅和心脏的刀剑，一有机会就刺向脱脱达罗。</p>

血花不断炸起，二人的血液在空中都在对冲着战斗。约伯斯被溅了一脸血，他嘴里的烟头早已被鲜血打灭，只有一缕细细的白烟还在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