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尔虞我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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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垒内部，大盘大盘被煮地软烂的肉被端了上来。由于驻扎人数众多，人手又有限，厨师们只能用最节省时间的方式为大家提供食物。冰原上没有什么调味料，煮出的兽肉大多都有些腥味，好在四人之前在冰窟里没少吃野兽，所以也勉强能接受这股味道。大快朵颐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忘记关注周围的人的反应。诺瑞对所有人公开了四人的身份之后，引起的反响更大了，用餐的时候随处都是讨论他们的人。虽然大部分的人对他们的态度很友好，但谢尔那一派的人明显对他们很不满。

餐桌对面，老秃鹫的眼珠时不时往这边瞟，偶尔和几个少年的眼神对上，极其阴狠的表情令人鸡皮疙瘩起一身。穆蕖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关注，急忙抓着同伴们换了个位置。可没过多久，那老东西竟然又跟了过来。风扬有些恼火，正想发作，诺瑞却突然走了过来：“我们的小客人，会喝酒吗？来两杯！”罗亚跟在一旁端着个托盘，上面摆着四个大杯子，里面装满了烈酒：“冰原上气候极差，好不容易能找到一块种植的地方，结果成熟后的植物全被用来酿酒了。劲儿很大，敢试试吗？”“切…”谢尔有些不高兴的啐了一声，转身走开了。部落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主人向客人敬酒时，外人不得干扰，否则会视为极其严重的挑衅。谢尔虽然对几个少年有些不满，但也分的清轻重缓急，要是真把诺瑞惹恼了，自己可能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来试试！”眼看烦人的老东西走远了，风扬迫不及待的拿起一杯酒就要喝，罗亚急忙提醒他：“第一口少喝点，不习惯的话会很难受的！”话音未落，风扬一大口酒便灌了下去。不出意外，被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惹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两个热情的战士上前扶住风扬——这个从未接触过酒的少年此刻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穆蕖和黄月澜一人尝了一小口，也被呛得咳嗽不停，反而是黄子明，一大杯酒下肚之后毫无反应，让大家有些惊讶。“难道说水属性兽灵的人酒量也会好吗…”黄月澜小声嘀咕着。

看见少年如此豪迈，部落的战士们纷纷来了兴趣，一下子围了起来闹着要和他拼酒。诺瑞大手一挥，大杯大杯的烈酒就被端了上来。酒对部落人民的吸引力比任何事情都大，慢慢的，许多人都加入了进来，包括拉克部落之前一些对少年们有意见的人，此刻也都纷纷红着脸打成一片。两个女孩本来不想再喝，可架不住周围的大家太热情，又被这狂热的氛围所感染，最后也还是加入了进去。只可惜酒量实在太差，没多久就被大家抬下去休息了。

莎妮娅在一旁看着大家闹腾，心中却在思索着穆蕖之前讲过的事情。“……也不知道哈斯达克怎么了，让我们立刻和它一起下山，结果刚好就撞到了你们在交战。”这是穆蕖的原话，一开始莎妮娅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芙拉朵为什么要刻意放过他们？这与世无争的巨龙又怎么会突然对战争那么敏感？

“难道是这巨龙被操控了？不应该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它早就该对我们发动攻击了。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呢…”胜利的欢喜萦绕着整个堡垒，但唯独少部分人各有心思，莎妮娅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思来想去都没想通到底是什么地方有问题。最后还是抛弃了担忧加入了欢庆的队伍。所以此时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悄悄摸到角落里的几个人。

谢尔看了眼面前的三个族长：哈斯卡.默德、克里亚.韦德、阿基诺.埃里奥，这三个人带领的部落并不是冰原上的大部落，相反，他们就是靠着拉克部落的庇护才勉强存活至今。现在仅存的七个部落，他们四个站一边，菲尔德和卡罗部落是联盟，还有一个实力更加弱小的墙头草，现在整个部落加起来也就四五百人，大家都不怎么关心他。

看着面前一群沉默的族长，谢尔有些不耐烦：“我说，你们能不能有点骨气，每次要和诺瑞争点什么的时候你们都是叫嚷两句就没声了，再这么下去，我可管不了你们了！”谢尔的威胁让哈斯卡和克里亚有些慌张，急忙摆出一副笑脸迎合着，倒是阿基诺，一言不发的样子令谢尔有些好奇，问道：“我说，你在想什么呢？”阿基诺是一个瘦高的中年人，听到谢尔点名自己，嘿嘿一笑道：“谢尔大哥，你说，击退了魔族之后，功劳最大的是谁呀？”

谢尔皱着眉头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反正轮不到你！”“害，就算咱们不想承认，那两家人出力最大是事实呀！你看，这一战之后，魔族应该没什么战斗力了，过段时间确认他们不会再来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开庆功宴了？”“呸，一天到晚就想着……等等，你是想？”谢尔马上就懂了阿基诺的意思。击退魔族之后，不只是庆功宴，还有莎妮娅和罗亚的婚礼。那时候将是两大部落最最松懈的时候。可是，如果那时真要对两大部落发动攻击，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做这种自相残杀的事情。谢尔道出了自己的担忧，阿基诺却又笑了：“可是现在还不能确认魔族有没有完全被击溃呀，时间还多呢，我们可以慢慢来嘛。”谢尔此时已经明白了阿基诺意欲何为，放声笑了起来：“你小子还真阴啊，我喜欢！”

冰渊之下，赛达正在向卡尔戈斯交代着：“记住，这次袭击一定不要伤到他们的根本，要营造出我们已经山穷水尽，做困兽之斗的样子，明白吗？”“是”

言罢，卡尔戈斯又率领一小队士兵离开了冰渊。恺撒在一旁问道：“赛达大人，我们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可以强攻击败他们...”赛达摆摆手打断了他：“你错了，那些兽灵战士还有隐藏的力量未使出来，若是拼命，我们不一定讨得了好。总得让他们放松下来才行。而且，据芙拉朵打听到的情报，这人类的几个部落之间似乎有一些冲突。如果我们真的从这片大陆上消失，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反目成仇的。”

恺撒顿时明白了一些。之前赛达大张旗鼓的进攻，实际上却并没有出动多少人，只是借助魔兽壮大声势，令人类感觉他们似乎是在全力进攻。可是那些人类陷入困境时明明可以借机消灭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放走他们呢？“这个嘛...你记得那条从天而降的巨龙吗？”恺撒一愣，他当然记得，可这一切和那条巨龙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这一切并不是巧合？

赛达放声大笑：“芙拉朵没说错，在心机上你比她差远了。她想做的，不止是要将冰原部落一网打尽，还要灭掉那几个从湛海大陆流亡过来的人。他们的成长速度太快了，大半年前他们还不是我手下一合之敌，现在却已经能令芙拉朵感到棘手了。若是放任他们继续活着，恐怕要对君王造成极大的不利。因此，当时在雪山追击他们的时候，芙拉朵就已经在那巨龙身上种下了一个魔印。那东西无法控制巨龙，但是可以短暂的扰乱它的心智，并且可以送出一些远在高山之上的人得不到的消息。或许她的本意并不是将魔印用在这种地方，可据她所说，她在追击之时刚好收到你的传音，转念一想便安排了这么个计划。所以，无论是之前演的有些拙劣的诈败，还是从天而降的奇袭，都是芙拉朵一手主导的。一方面，这个计划可以保存一些我们的力量，毕竟诈败也是有损失的，我们现在也只有万余士兵了。而另一方面，她将我们想要消灭的两个对象集中在了一起，节省了许多时间。明白了吗？”

恺撒听完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之前赛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导人类放松警惕，激化因外敌而消失的矛盾。等他们内耗的时候，魔族再趁虚而入，或许就能以较小的损失拿下人类。

赛达点点头：“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一切得等芙拉朵回来才是。这个大陆上应该有十二三个兽灵战士，我一个人可没办法应对。所以，我们得再演一点戏给他们看看。”

翌日凌晨，卡尔戈斯率军忽然出现在守军的视野里。宿醉未消的战士们着急忙慌的出发迎战，原本以为将是一场苦战，谁知却轻而易举将他们打退了。罗亚看着魔族匆匆远去的背影，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这不对吧？我们是不是太轻松了点？魔族之前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啊？”

收兵之后，罗亚找到了各位族长，将自己心中的一些不安说出。在他看来，这几天的两场胜利似乎赢得有些诡异。之前仅仅是因为四人一龙的加入，原本对人类极端不利的战局就瞬间扭转，最后竟直接逼得魔族“精锐尽出”的部队撤退；而今天的这场突然袭击更是不像话，甚至都没有造成什么有效的伤害就莫名其妙的撤军了。站在战略角度上来说，这似乎有些...

“有些不顾一切了对吗？这么看来魔族应该是山穷水尽了，不然不至于表现得这么愚蠢吧？”诺瑞还没发话，谢尔就抢着回答。他当然也觉得不对劲，但是为了引诱诺瑞放松下来，他便昧着良心给魔族打掩护。诺瑞虽然没有完全上当，但还是开始有些犹豫：“魔族近来的表现确实有些反常，我们再观望一下吧。希望他们知难而退了吧。”

无论众人此刻觉得局势有多可疑，都没有找到直接证据证明是魔族的阴谋，只好继续警戒着。可是失去了高压之后，紧绷的神经也就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了。而当他们完全放松的那一刻，便是魔族再度来袭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