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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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书记看清了院里闹得正是上午闹着要吃包子的小孩，自是知道了上午遇到的大嫂被吴香梅带了回来，拍了一下大腿，说道：“不好，快去卫生院”。然后喊道，朝阳，去把孩子抱过来。我抱了孩子，就小跑过来。上了车我一脚油门汽车就推了出去，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晓阳来接我，晓阳推开窗子，本想和我们打个招呼，我看了一眼晓阳，顾不上招呼，就冲着乡卫生院开去。</p>

乡卫生院和计生办在一个院子里，这检查室都在乡卫生院里，平时的时候并不会混用。</p>

到了乡卫生院，张叔匆忙地下了车，孩子在后面哭闹，我一把抱起来孩子跟在张叔的后面。到了检查室的门口，就看到了上午那个走亲戚的大嫂。</p>

大嫂坐在长条凳上，既没有哭也没有闹，面如死灰眼神呆滞，老刘和几个人在旁边围着，吴香梅在旁边不断地催促两个医生抓紧准备。</p>

这老刘解释说道：“吴香梅，咱多久都没干过这个了，手生。”</p>

吴香梅幽怨地说道：“还不是你们这群人没用，我带队怎么就有收获，老刘，你也是老人了，工作作风不扎实，我看你们要认真地检讨。”</p>

我们走过去，怀里的小女孩看到妈妈，马上挣脱了下去，哭着跑向了大嫂。</p>

吴香梅喊道：“谁把这小孩带来的，这吴主任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还能不能干？”</p>

天色已晚，吴香梅又是近视，这走廊里光线不好，我们过来是逆光，这吴香梅应是没看清是我和吴香梅。</p>

张书记没有说话，慢慢地走过去，没等走过去，这吴香梅说道：“庆合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在干工作，你这不是给我们添乱”。</p>

大嫂子双手紧紧地抱着孩子，孩子在大嫂子的怀里痛哭不已，大嫂子眼睛里满是绝望的泪水，她恐惧地看着这一切。</p>

张书记看了看这大嫂子，又转身给吴香梅说：“这人是我的一个亲戚，香梅妹子，这事就算了吧”。</p>

吴香梅疑惑地看着两个人，说道：“你亲戚？不是吧，张书记，你是一个讲原则的人，如果这真的是你亲戚，也就算了，但是你要是作假，咱可不认这个理。”</p>

说罢，扭头看向这大嫂，问道：“妹子，你认识这人吗？”</p>

大嫂子看着我和张叔，也没有遇到熟人的激动，一个农村妇女，见到这种场面，早已经失了神乱了阵脚。大嫂子双眼含泪的看了看我和张叔，点了点头。说道：“认识，一个是老龟叔，一个是大孙兄弟”。</p>

吴香梅稍显得意地说道：“庆合同志，你就别在这当好人了，显得我们都是这恶人，我也不想这样，都是为了工作，老刘，你的人准备好没有，整天的磨磨叽叽，什么效率？”</p>

刘主任只有点头说道：“准备好了”。</p>

吴香梅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吧。”</p>

张叔上前了一步，说道“香梅，给大哥个面子，下不为例”。说着，站在了大嫂子的前面。</p>

吴香梅生气地说道：“张书记，我喊你一声大哥，我的大哥，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全县加上工业园区，十八个一把手有你这样的吗？你拆的这是我的台吗？一票否决你懂不懂？我劝你让开！”</p>

大嫂子看到之已经浑身哆嗦，孩子的哭声在走廊里回荡，张书记站在前面一动不动。吴香梅上前，仰着头一脸怒视看着张书记，说道：“老张，你让开，你现在让开我当什么事也没有”。</p>

张叔看了看身后的大嫂子，说道：“香梅妹子，这家确实情况很特殊，她男人已经在织地毯挣钱了，咱这次高抬贵手行不行？”</p>

吴香梅说道：“我都不知道该喊你什么好了，你还是不是安平的第一负责人，哪次开会，挨批的不是我们，都是这么大的人，咱们咋就好意思那？”</p>

张叔说道：不就是被骂几句吗！</p>

吴香梅生气的点着头，撸了撸袖子，打算生拉硬扯。见状，我忙走过去，站在了张书记旁边。</p>

吴香梅恶狠狠地指着我说道：“李朝阳，老张犯糊涂你也犯糊涂吗？给我起开。”我自岿然不动，说道：“这事还能商量。”</p>

张叔说道：“香梅妹子，这钱我交，我现在就交”。</p>

吴香梅用手指点着我和张叔，说道：“这是钱的事吗？张庆合、李朝阳，你俩给我等着，这事咱没完。”话音一落，就是一声的惊雷。吴香梅扭头就走了。</p>

晓阳和吴姐急匆匆地赶来，正好看到吴香梅生气地大步走了。吴香梅看到晓阳，也是没给好眼色，哼了一声，头也没回。</p>

张叔略带责备地说道：“大妹子，不是告诉你了，不要乱跑，你怎么还出来了”。</p>

这大嫂子哆哆嗦嗦地说道：“大叔，这孩子在姥姥家，一直闹着吃包子，她这么一闹，俺娘怎么吃得下那几个包子那？”</p>

张叔慢慢坐在长条凳子上，掏出了自己的手绢，给小孩擦了擦泪。然后看着我说道：“人交给你，送回去！”又扭头对着大嫂子说道：“你带孩子快回家吧，这下雨路滑，以后别再乱跑了，”</p>

这嫂子一脸的不可置信，泪如泉涌地点了点头，起身一下就跪在了张叔跟前。说道：“您是个好人。”</p>

张叔忙把人扶了起来，说道：“大妹子，你这是干啥，我可受不起”。扶起了大嫂子，张叔说道：“快走吧，快走吧。”</p>

我和晓阳搀着大嫂子，这大嫂子三步一回头地走了，出门的时候，就已经下雨，电闪雷鸣。路上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说话，下车的时候，晓阳才想起手包里有奶糖，掏出来都塞给了小孩。大嫂子临下车，眼泪一直在流。车上有伞，我和晓阳把人送到了家里。</p>

回去的路上，晓阳一脸严肃地说道：“朝阳，咋回事，给我说清楚。”</p>

我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晓阳说了个清楚，晓阳听了之后，没有说话，这雨刮器磨的玻璃吱吱地响，晓阳思索了一会说道：“你和张叔这次说不定真的惹上了麻烦，这吴香梅我后来专门摸了底，她家里倒是简单，但是她男人家里不简单，别的不说，她男人现在地区供销社的负责人，京州和省城都能搭上线，钟毅和我爸都要给她几分面子，这事要是闹下去，我看不好收场。”</p>

我说道：“晓阳，这事算是个什么性质”。</p>

晓阳叹了口气说道：“可大又可小，合理不合规，这事拿到台面上，你和老张说不起走”。</p>

我说道：“晓阳，换做是你，你怎么办？”</p>

晓阳瞪着那双大大的眼睛，一脸真诚地说道“朝阳，说实话，我不知道”。</p>

那接下来怎么办？</p>

晓阳扭头看着瓢泼大雨，听着滚滚雷声，斩钉截铁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p>

我说道：“对，我也不虚她！”</p>

晓阳看着我说道：“你是兵，不是将，在咱家这种事还轮不到你出头！”</p>

我说道：“咱家不是我是领导？”</p>

晓阳笑着说道：“你，你最多算只雏鸟，这还没有亲政。”</p>

我叹了口气说道：“这都大婚了还没亲政，这一定是后宫干政，外戚弄权啊。”</p>

晓阳一个巴掌打过来，一边打一边说：“后宫干政、后宫干政、外戚弄权、外戚弄权！”</p>

哎、耳朵、疼疼疼！</p>

舒阳明天就要高考，我和晓阳慢慢地回到了阿姨家里。根据地区的安排，钟毅和邓叔叔跟着地区招商团到沿海去考察招商，李叔和廖叔这次一同前往。县里是刘乾坤在临时负责。</p>

舒阳明天高考，但雨下得大，我们回到家里，已经接近八点，阿姨这些天专门照顾起了舒阳。其实按照老家的规矩，阿姨是我的岳母，除我之外，对于我的家人，从阿姨这算起来说亲也是亲，说不亲也不亲。</p>

但阿姨始终保持了对我们家人超乎一般家庭的关心，对待我的父母也好，对待我们兄妹几人也罢，是视如己出，生怕照顾不周。阿姨说自己的三个孩子老大老二都在这省城，平时也都是亲家管着，自己从不操心。现在自己的身边只有晓阳需要操心，阿姨拿我当孩子，也拿我的兄弟姐妹当孩子。</p>

阿姨本出身于省城，算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这次舒阳高考完，就要带着舒阳和恩阳一起回省城住上几天。阿姨的家就在这省大的家属院里，晓阳姥爷退休前是学界响当当的人物。两个舅舅在体制和商场都是那个时代可以称为成功人士的人物。这算下来邓叔叔的家境和我倒有几分类似。农村家庭、军人出身，也算是“吃了软饭”，结识阿姨之后一步步才到了现在的地步。</p>

马上要回娘家，邓叔叔又外出考察，这阿姨也是一脸的轻松，十分的高兴，说起话来兴致不错，一直在描绘着省大校园的美景，让舒阳听得入神。</p>

吃了饭，厨房交给我和晓阳去收拾，以前这阿姨从来不让我下厨房，这现在时间久了，也就没那么多的讲究，吃了饭之后都是我和晓阳来收拾。舒阳要考试，也就早早地睡下了。这雨是越下越大，雨下了之后天气也凉爽不少。那些年的高考在这七月份，当时有个说法叫黑七月，就是说这天气太过炎热，考生们的状态不佳，很多人因为天气发挥失常。在这2002年以后的高考，就定在了这六月。</p>

收拾完，我们还是回了这县医院的家属院，约好了第二天一早来接舒阳，送舒阳去考试。</p>

回到家，我和晓阳都淋了一个透心凉，晓阳说道：“快，换了衣服，好把这湿衣服洗了，咱俩分工，你负责洗湿衣服、我负责找干衣服，干湿分离，分工协作。”</p>

我心里憋屈地笑着说：“分工非常合理”！</p>

不一会晓阳换上了一身紫色轻薄的睡衣，晓阳一边擦着头，一边就丢给我一条短裤。说道：“哎呀，领导你看你，干活那么着急，这湿衣服早洗晚洗都行，反正也干不了。”</p>

看着晓阳妩媚动人，那我明天洗。</p>

晓阳故作生气道：“明天洗？你咋不后天洗，我是让你换了衣服洗，抓紧时间，一会我给你交流思想。”</p>

我说道：“不用了吧，这才落实了基本国策，又要交流思想，今天晚上淋了雨，我想先冷静冷静”。</p>

晓阳有些生气地说道：“这咱俩交流交流，你这燥热的心就冷静了，放心领导，小女子不会亏待你的”。说着扭着小腰就洗漱去了。</p>

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腰，暗自说道，男人都不容易啊！</p>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第二天一早就醒了，雨很大，好在学校离得都不远，把舒阳送进学校，我和晓阳都没有提考试的事。晓阳打了伞，舒阳下了车，进去前，晓阳给了舒阳一个拥抱，就是这个拥抱，也引得不少人侧目，那个时候，人们还很少用拥抱来表达关怀。</p>

我们注视着舒阳远去的背影，进了校门，舒阳还是转了身，看我们没走，对我们微笑了一下。这微笑自信大方、这微笑真诚纯洁。看着舒阳的笑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p>

路上雨大，我不放心晓阳一个人去柳集，而是先送了柳集，又回到安平。路上的时候，晓阳说自己找两个哥哥晓勇晓强借了钱，已经在柳集入了股。我知道晓阳已经笃定建筑公司的事张叔一定能干成。下车的时候，晓阳说道：“别再和吴香梅闹了，试着缓和老张他俩的关系，毕竟传出去，影响的不是一个人。”</p>

我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p>

这雨一时半会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到了柳集，已经九点半，看了张叔不在，才想起来张叔的安排，上午要去收养路费的稽征所协调韩羽公司运输物资车辆经常被扣的事，下午要去建筑公司协调人员和执照，今天不会再来乡里。</p>

我还是找了机会去吴香梅的办公室，吴香梅和平常差不多，不冷不热地说道：“李乡长，你怎么到我这来了！”</p>

我说道：“吴香梅，这不是酒厂的瓶装酒现在已经实现人工灌装，这自动化设备的钱我们也付了，就是这涉及拆迁，现在东西两边的几户人家思想上有些不稳定，还需要您去现场指导。”</p>

吴香梅没有正眼看我，手里端起那陶瓷杯又放下，淡淡地说了句：“怎么，这事想起我来了？”</p>

我说道：“吴香梅，这事还需要定个调子，我们才好落实”。</p>

吴香梅不屑地笑了一下，然后递给我一个眼神，那意思我懂了，我起身把门关上，吴香梅这才又端了杯子，喝了口水，这陶瓷杯上留下了红色的唇印，吴香梅淡淡地说道：“我和老张昨天算是闹掰了，我俩必须走一个。李朝阳，你能娶到邓晓阳那样的媳妇，你是什么情况我都知道，但我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你是聪明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事我不想把你搅和进来，但你要走哪条路，这事由你自己把握。你还年轻，不要跟着掺和。”</p>

我思索着吴香梅的话是话里有话，说道：“吴香梅，您比我长两岁，不介意的话我就叫您梅姐，咱们和张叔都是一个班子里的，事情闹僵了，我们无法收场，昨天的事您占理，要不这样，我来做个东，一起把事情说开。”</p>

吴香梅笑着说道：“朝阳，我也拿你当弟弟，但是昨天你拿我当姐姐了吗？你和老张让我如此下不来台，让我在下面人面前颜面丢尽，我这工作还有办法开展吗？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之前的行动次次落空，是有人从中间收了好处，示意老刘放水。”</p>

听到这，我觉得事情没对，吴香梅长看来把张叔想歪了，我说道：“梅姐，张叔的为人您应该是清楚的，他怎么可能干那种事？”</p>

吴香梅不屑地说道：“他什么为人？你没听过咱们现在都被叫做安平流氓吗？一个流氓头子还谈什么为人。”</p>

我说道：“梅姐，张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