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初到大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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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菀之到了大兴之后才发现，官邸的手续比她想得要复杂，一时半会儿可能还办不下来。月无华大手一挥，直接在将军府划了一间客院让杨菀之小住几日。杨菀之本想着找个驿馆凑合一段时间，结果雁书已经招呼着人把她的行李全都搬进将军府了。</p>

这一下可好了，杨菀之一到大兴就成了“众矢之的”。月家虽然不在九姓十三家之列，但清嘉郡主萧应云却是出生于九姓十三家之中的兰陵萧氏，加上月家在京中也算是大贵族，月无华在大兴城自是备受关注。</p>

而月无华的婚事正是全家上下的老大难，如今听说月无华带了个姑娘回大兴，还直接住进了将军府，萧应云激动地亲自上门要见孙媳妇。章家人月无华拦得住，这个祖母是真的拦不住。萧应云带着一众随从气势汹汹地冲进客院，杨菀之还以为是来赶人的，结果萧应云一上来就撸下一支翡翠镯子套在杨菀之手上，拉着杨菀之的手道：“丫头，祖母听说你是来大兴做冬官大夫的？冬官可辛苦，你这么好的小娘子哪里受得这种磋磨，这样，祖母明日就进宫，让圣人给你换个差使。”</p>

杨菀之一边道“使不得”一边想把镯子退下来，却被月无华轻轻拧了一下手臂的肉。不等杨菀之开口解释，月无华抢过话头笑着道：“祖母，菀菀喜欢做这个。我们这些晚辈的事，您就别掺和了。再说，菀菀的冬官大夫还是圣人亲手提的呢，您哪能拆圣人的台啊？”</p>

“冬官事情多，祖母心疼她，你这个没心肝的，不知道回家也不懂得疼人……”萧应云说着就念叨起来，“你那个阿娘也是个有主意的，非要跟着她外祖母搞那些舞刀弄棒的，带着你们这群小的，一个一个都出去打仗了，我这个当娘、当祖母的，天天在家里提心吊胆，就怕你们出什么事情！你们也是，楚山和霜双年纪也不小了，到现在都不找个夫婿，以后可怎么办！你啊，能把菀菀带回来，祖母就放心了。只是菀菀啊，还是听祖母一句劝，冬官也危险呢，别以为祖母不知道。小姑娘家家的受点伤多疼啊，你啊，别和我家那几个野丫头学，你看她们弄得一身伤，咱们舒舒服服的不好吗。”</p>

萧应云东一嘴西一嘴地念叨着，月无华微微弯腰凑在杨菀之耳边问道：“怎么样，知道我在大兴过的什么鬼日子了吧？”</p>

杨菀之翻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手腕上挂着的那只翡翠镯子像是烫手的山芋。</p>

“……我们无华现在这个样子呢，我们是求着别人要他，为了他这个婚事，我这些年愁得头发都多白了好几根！菀菀，你住在将军府，无华要是敢给你脸色，你就告诉祖母……”</p>

“……你看你把自己弄的，好好的一个小郎君，回来变成一个跛子。每次一听见吐蕃那边的动静，我晚上就做噩梦啊，梦见我的囡囡缺胳膊少腿地回来，我就哭醒了。你们一家都是没心肝的……”</p>

萧应云在堂屋坐下，拉着杨菀之和月无华絮絮叨叨地念了很多鸡零狗碎的事情。月无华听得很是不耐烦，杨菀之倒是慢慢安静了下来。她祖籍在楚州，阿爹是家里的老二，她的祖母在她出生前就过世，没两年祖父娶了续弦，因此杨冰出来做冬官以后就没怎么回过楚州老家，杨菀之年幼时也只知道在楚州有这么些亲戚。等到后来杨冰殉职，杨菀之曾给楚州老家去过书信，报丧的同时也是求助，结果那封书信石沉大海。而外祖齐家在母亲刚过世时有过往来，她外祖也是个小吏，早些年在楚州、徐州，后来被调任去了岭南漳州，山高路远，再没有过音信。她从来没有被祖父母这么念叨着。这个清嘉郡主，虽然嘴上抱怨，可眼里对孩子们的关心也是真真切切的，让杨菀之心里无端涌起一丝温暖。</p>

不同于小门小户的丫鬟，焚琴毕竟是在郡主身边伺候过的，萧应云一来，焚琴就安排将军府的下人去取行李中的好茶来。月槐岚和章晚方夫妇都不是精致的人，加之常年在外，将军府里没有茶也没有茶具，都是从洛阳带来的。见萧应云说了那么久，焚琴贴心地奉上茶。萧应云扫了焚琴一眼，讶异道：“你这丫鬟，怎么看着那么像太合身边的焚琴？”</p>

“郡主好眼力，奴婢正是焚琴。太合公主和亲后，奴婢就一直跟在杨大人身边做事。”焚琴向萧应云见礼。</p>

“这太合府上出来的丫鬟懂规矩、知礼数，跟在你身边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单她一个哪照顾得过来？祖母再拨一个干活伶俐的二等丫鬟给你。”</p>

萧应云说着就要招呼下人，连忙被杨菀之拦住：“郡主，使不得，下官不过一个芝麻小官，寻常的下大夫甚至都不用小厮，下官有焚琴已经足够了。”</p>

“也是，树大招风，你既然执意要入官场，低调些是好事。太合的丫鬟居然能落到你身边来，倒也是稀奇。”</p>

“你别听她谦虚，辛尔卿的郡主府就是她弄的，明堂也是她修的，她在洛阳跟辛尔卿好得都能穿一条裤子了。之前辛尔卿在的时候，一个黄衣服绿裙子，一个绿衣服黄裙子，打扮得一模一样，像两根黄瓜。”月无华插嘴道。</p>

“我们菀菀这么厉害呐，难怪要被圣人抓到大兴来，怕是想要你去一起做在明宫呢。”萧应云闻言，对这个“孙媳妇”更满意了，又转头对月无华凶道，“还有你，跟小娘子讲话一点都不好听，什么叫像两根黄瓜。你嘴巴不甜，到时候把菀菀弄跑了，我要你好看！”</p>

“祖母，我们今日刚到大兴，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菀菀明日还要去冬官署点卯，您要不早点回去休息吧。”月无华嬉皮笑脸地下了逐客令。</p>

萧应云又念叨了两句，月无华将祖母送出门，轻轻叹了一口气。</p>

杨菀之却是已经将那只翡翠镯子退了下来，轻轻放在月无华手里：“还你，对郡主撒这么大的谎，日后怎么圆？”她这会儿心里对月无华却是带了些气，月无华转手让雁书将镯子收到库房里，却是一副不想解释什么的模样。</p>

焚琴也看出来主子不快了，对着月无华道：“月公子，我家大人还是住在外面好，婚嫁不是儿戏，月公子这样对公子和我家大人都不好。”</p>

月无华淡淡扫了一眼，小姑娘确实是一副生闷气的模样，倒是有些稀奇。月无华只是摇了摇头，问杨菀之道：“菀菀这么生气，难道是因为在大兴有心仪之人，怕传到他人耳朵里？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