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涯明月共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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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便宜外甥，今天在何方，记不记得今天是中秋……</p>

“舅舅！小影心，古大夫，福伯，我们回来了！”骆修远的声音打破了花明庭的思绪，他看不见，却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p>

“满姐姐，修远哥，你们回来了啊！”贺影心满目惊喜地看着后门走进来的两个人，他本还以为今年的中秋，会只有他和姐夫还有花叔福伯这几个人呢。</p>

“要过节了，当然要回来。”张满理所当然道，她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了一些菱角，“以前的一个婶婶特地送给我的，说是很甜很糯，尝尝。”</p>

贺影心拿起一个菱角，“满姐姐你们快去洗把脸，再等一会儿，咱们就可以开饭了。”</p>

张满嗯了一声，目光在后院扫视一圈，显然是在找什么人。</p>

“我姐还没回来。”贺影心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今日能不能赶回来过中秋。”</p>

而就在此时，方瑞赶着马车，悠悠停在了县衙大门外。</p>

贺境心从马车上跳下来，方瑞赶着马车朝县衙后门去，贺境心则抬步往里走去。</p>

此时已经下衙，县衙里的人并不多，贺境心一路走到宋钺的办公房。</p>

已经点了灯，暖黄色的灯光下，宋钺正执笔写着什么，案桌上堆叠了很多东西，他手边还有一本翻开的册子。</p>

贺境心放轻脚步走进去，几日不见，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宋钺脸上的肉又少了一些，瞧起来清减了。</p>

贺境心走到宋钺身边，低头去看宋钺正在写的东西，他正在誊抄端州的士族大家，还有流放来的家族名册。</p>

侧过头看窗外，月亮已经入了窗。</p>

贺境心抬起手，落在了宋钺的肩膀上。</p>

宋钺被吓了一跳，他猛地回头，眼神锐利，然而当他看到站在自己身侧的人竟然是贺境心时，大脑仿佛空白了一瞬，“你回来了？几时到的？”</p>

“刚到。”贺境心道，“估摸着你还在前衙。”</p>

宋钺唇角微微往上翘，他放下毛笔，将面前的东西收起来，“我还以为你今天回不来。”</p>

“所以你就打算在这儿待一夜？”贺境心挑了挑眉。</p>

宋钺摇头道：“倒也没有，刚刚福伯来催我去吃晚饭，我想把手头的东西弄完再去。”</p>

说话间，宋钺已经站起来，他熟练的洗了毛笔，最后吹熄了烛火，拉住贺境心的手，与她并肩往外走去，“才注意，天都全黑了。”</p>

走出办公房，宋钺带着贺境心往后院走，“此行还顺利吗？”</p>

贺境心点了点头，“挺顺利，知道了不少以前不知道的。”</p>

宋钺也没有追问，而是告诉贺境心自己已经把十一年前洛阳长安流放的官员名单整理出来了，被流放到岭南的，甚至还整理出了目前所在的位置，并且已经给张满他们送去了。</p>

后院的圆桌边上，福伯端出一盘大料炒制的葵花籽，正和大家伙儿一起嗑着瓜子赏着月，边上的红泥小炉里煮着的桂花茶，香了整个后院。</p>

听到脚步声传来，那几人扭过头来，看到贺境心和宋钺一起来了，脸上都挂上了笑容。</p>

“姐，我还以为你赶不回来过中秋呢。”贺影心仰着头看着贺境心，乌黑的杏眸里倒映着贺境心的脸。</p>

“那不能够。”贺境心抬起手，胡乱揉了揉贺影心的脑袋，“行了，吃饭，我和方大侠为了赶路，一天都没正经吃过东西。”</p>

“开饭开饭！”宋钺催促了一声。</p>

众人落了座，对比去年过年，今年的中秋，桌子上少了张书鹤，却多了古大夫和方瑞，满满当当的坐了一桌子的人。</p>

福伯还神秘兮兮的拿出一坛子好酒，说是这酒极为难得，好喝着呢。</p>

月亮已经到了头顶，浑圆的月宛如玉盘，月华如霜洒下，将尘世间抹上一层暧昧的轻纱，月亮下，多少人家在上演着团圆的一幕。</p>

遥远的长安城中，另一场团圆宴也办了起来。</p>

皇帝坐在主位，边上依次坐着二皇子，五皇子，三公主，还有其他一些不太到皇帝跟前来的公主，以及年纪还小的皇子，剩下的就是孕有子嗣的妃嫔。</p>

“父皇，儿臣敬你！”三公主端起酒杯。</p>

皇帝乐呵呵地举杯，和三公主碰杯喝了一个，其他皇子公主紧随其后，纷纷说出吉祥的敬酒词，但和三公主不同，其他皇子公主的敬酒他都堪堪只沾一沾唇。</p>

这场家宴的气氛，却称不上多好，因为除了三公主之外，其他人都有几分心不在焉，有个妃子因为太紧张，甚至不小心打翻了酒盏。</p>

皇帝状似不知，硬是吃完了这顿团圆饭。</p>

等到分吃完月饼，皇帝才挥手让他们下去了，三公主却没有走，她扶着皇帝在御花园里消食。</p>

皇帝侧过头看着这个公主，公主养的好，瞧起来就有福气，他心上说不清的酸涩，深吸一口气，压下嗓子口的痒意，“意儿翻了年去，就要十八了，可有想过之后要如何，若想嫁，我便替你寻个良人，若不想嫁，我就赐你个爵位。”</p>

三公主拉着皇帝的手臂晃了晃，“我还没想好呢，暂时也不想嫁人，以后的话……太远了，我不知道。”</p>

“那就先不想。”皇帝并不勉强她，他只希望她能过得好的。</p>

“父皇，您上次回来说，我有个侄子……他什么时候回来啊？”三公主不是很想继续刚刚的话题，索性就换了一个。</p>

皇帝停住了脚步，他抬起头来看向天上的月亮，“很快……很快就能回来了……”</p>

端州县衙，贺影心打了个喷嚏。</p>

“要不要去披件衣衫，别风寒了。”贺境心看着贺影心问。</p>

贺影心摇了摇头，“不用，一点都不冷！”</p>

“贺大人，来，我敬你一杯！”喝得有点多的方瑞举着酒杯。</p>

“对！我也来一个！”张满跟着凑热闹。</p>

花明庭坐在一边，他看不见，但声音同样可以传达很多情绪。</p>

夜风拂面，酒香混合花香，还有乱七八糟食物的香气。</p>

耳边喧嚣吵闹，人间正是如此。</p>

夜还很长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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