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可怜的牛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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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泉山后山，算得上是个风水宝地。</p>

这山上山匪的大当家，最终就要安葬在此处。</p>

送葬的队伍并不算长。</p>

常五和孙铁牛都在其中，剩下的就是抬棺材的几个身形魁梧的壮汉，这几个人与常五交换了一个眼神，暗示常五，他们已经准备好了。</p>

此时，后山上，常五的人已经布好了埋伏，就连抬棺材的四个人也都是自己人。</p>

只要到了后山，孙铁牛就进了他们的包围圈，到那时候，就算他孙铁牛再能耐，双拳难敌四腿，还不是乖乖地把命留下，给他们大当家陪葬！</p>

计划很好。</p>

一切到现在为止，也非常顺利。</p>

后山已经近在咫尺。</p>

有鸟儿在叫，啁啁啾啾。</p>

不远处有溪流经过，发出哗啦啦的水声。</p>

常五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一声比一声重。</p>

他侧过头看了孙铁牛一眼，孙铁牛全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眼圈还假惺惺的有些泛着红，眼白全是红血丝。</p>

装模作样！</p>

常五心中冷嗤，这人一定是在做戏，装出这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好骗过他们，压服他们！</p>

其实只是熬夜想办法，如何反杀常五的孙铁牛：……</p>

孙铁牛现在其实也挺紧张，昨日与那位假的贺大师聊完之后，他派出自己人去查，这一查可不就查到了点东西。</p>

山寨里人多，那些逃兵混入其中，必定彼此之间会有交集。</p>

那么多人混在一起，有心去查，总会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的。</p>

孙铁牛再查到常五竟然想要弄死他之后，心中又惊又怒，同时还有一种侥幸，甚至后背都惊出了一层冷汗！</p>

若不是贺境心的提醒，他这会儿就离死不远了啊！</p>

他心中恨急，三年前那李勇挑衅他，夺了大当家之位，之后又收容那么多逃兵！</p>

怪不得，他就说，这些人怎么那么大胆的敢去对付朝廷命官呢。</p>

棺材终于抬到了之前看好的位置。</p>

这里景色真的挺不错，孙铁牛脑中乱七八糟的想，若他不幸死了，葬在这里，也挺好的。</p>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股刀风朝着自己袭来，他弯腰躲过，同时一脚踹了出去，身后偷袭他的那个人被踹飞了出去。</p>

“兄弟们，给我杀！”孙铁牛半点不耽误地大声喝道。</p>

常五都被孙铁牛的反应给惊了一下，什么情况？！</p>

然后，他就看到了更多的山匪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常五他们事先做出的缜密布置一下子像是变成了个笑话。</p>

常五脸色大变，“杀，杀了他！不然我们今天谁也别想活！”</p>

后山，鸟语花香，蓝天白云，流水迢迢。</p>

大当家的棺材还没有下葬。</p>

一场厮杀才刚刚开始。</p>

*</p>

山寨之中，厢房之内。</p>

宋钺提着水壶，往杯子里倒了一杯水，杯子里有一小撮茶叶，不是什么好茶，但经过水一冲泡，淡淡的茶香就溢了出来。</p>

“你说，那孙当家能打赢吗？”宋钺将茶推到贺境心面前。</p>

贺境心正把一块点心塞嘴里，细嚼慢咽吃完才道：“若是事先知道了对方有埋伏要杀他，这都还能打输的话，这孙当家也太废物了。”</p>

但孙当家是废物吗？</p>

显然不是。</p>

他若是废物，也不可能在这隐泉山当了那么多年的山贼头头。</p>

事实上，那场厮杀结束的比预期的还要早一些。</p>

半个时辰后，孙铁牛一身血气地走了进来，他眼神还带着凶狠杀意，手也微微有点发抖，当然不是因为杀人而害怕的发抖，而是经历一场厮杀，身体力竭之后的颤抖。</p>

“恭喜孙当家了。”贺境心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她端起宋钺倒的茶水，凑近了吹了几下，抿了一下口，主要是刚刚点心吃多了，有点齁得慌。</p>

孙铁牛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此时站在门口才停了一小下，脚边上就滴了好几滴的血滴子，“多谢夫人提醒了。”</p>

孙铁牛此时有劫后余生之后的庆幸，差一点，他今天差一点就死了。</p>

那常五安排的人，全是好手，若他不是出于谨慎，多安排了一些兄弟，他说不定真的会栽。</p>

“你们走吧。”孙铁牛看着坐在里面的两个人，心情颇有几分复杂。</p>

他之前还想要如何与这两个人谈条件，如何恩威并施，如何利用他们与即将有可能找过来的官府中的人交涉。</p>

但是此时此刻，孙铁牛只想让这几个人离开隐泉山。</p>

这场厮杀虽然结束了，但真正的清算才刚刚开始。</p>

三年前，被大当家吸纳进来的逃兵，还需要一个一个地都找出来，捆绑好，他根本顾不上这两个人。</p>

“走？”贺境心看向孙铁牛，忽然笑了一下，“也不是不行，但我们的行李，我们的牛和马，一样都不能少。”</p>

孙铁牛：……</p>

“你们的行李还在，但是你们的牛马不在了。”孙铁牛道，“昨天，他们想要杀一头牛，用牛头当祭品，但你们的牛很凶，踩死了好几个人之后，冲进山林里去了。”</p>

“什么？！”贺境心瞪大了眼睛，漆黑的杏眸里似乎带着震惊，还有一点难过，“你们竟然要杀我家的牛？你们太残忍了，我家大牛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样，还有我们二牛，多么懂事听话，他们对我们来说，不只是牲口，他们全是我的家人啊！”</p>

孙铁牛：神的家人……</p>

连待在一边的宋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p>

啥玩意，他们之前不是还想把大牛卖了，换头勤快牛的吗？</p>

不过宋钺是谁啊，宋钺是贺境心的小竹马啊！</p>

贺境心一个表情，宋钺就知道这人要干什么了。</p>

“对啊！”宋钺同样一脸难过之色，“我们的牛和马，全都是家人，我们早就说好了，要替它们养老送终的！</p>

“如今我的家人们不知所踪，我们怎么能走？”贺境心十分伤心地看着孙铁牛，“我们要留下来，直到找到我们的家人为止……”</p>

“我愿意赔偿你们一头牛一百两银子！”孙铁牛只觉得自己额角青筋直跳。</p>

“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啊！”贺境心控诉地看着孙铁牛，“我们大牛和二牛，多懂事啊，可勤快了，这一路上替我们拉行李，也不喊一声苦一声累，比很多不孝子孙都强多了！”</p>

孙铁牛：“额外再赔你们两头牛！两头犍牛！”</p>

贺境心擦了擦眼睛，“哎……事到如今，逝者不可追，我们活着的总要向前看的。”</p>

“是啊，夫人，你看，我们又有新的家人了。”宋钺握住了贺境心的手。</p>

孙铁牛：你们的两头牛只是跑了，不是死了！！</p>

“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孙铁牛转身就往外走，这两个人，杀也杀不得，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除了让他偶尔想弄死之外。</p>

“我们就这么离开？”宋钺见孙铁牛走了，脸上恢复了之前的表情，“这山贼窝……”</p>

“这山贼窝，自有当地官员来剿。”贺境心淡淡道，“算算时间，影心他们应该已经搬到救兵了，说不定我们下山的时候，还能遇到他们呢。”</p>

宋钺却还是有点担心，他担心这些山匪背后有靠山，官匪勾结不是没有，甚至还不少。</p>

宋钺是这么担心的，也是这么说了。</p>

“不会的，影心搬来的救兵不敢的。”贺境心说的笃定。</p>

宋钺狐疑地看着贺境心，“难道你认识汾州的知州？还是汾州的知州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官？”</p>

贺境心看着宋钺，她忽然想起来，她好像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宋钺，狗皇帝临行前，给贺影心的信的事情。</p>